到时候去打黑瞎子,你把钻带上,在树干上往斜下里钻孔,砍些结实的木棒削一下,打在树干上,这就是你手抓、脚踩的东西,绕著树干一直往上,就能到洞口边。
或者,你也可以去林场问问,我看他们哪里有钢筋,找他们弄些短钢筋下来,直接打树里边也行,那样就不用钻。你自己都说了,离地十来米呢,那样的梯子可不好搭,费劲。”
卫淮想想,也不得不感嘆这些老辈人的智慧,往树干上打木棍、钢筋,確实是个省时简单的好法子,製作个木梯,十来米,可不容易。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不方便,又说:“大爷,我之前还没打过树仓子,要不,
等这雪过了,天气好起来,你跟我进山一趟,帮忙指点指点?”
老葛毫不犹豫地点头:“行啊,雪停了,我跟你跑一趟!”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吃过晚饭后,卫淮忙著往林场场部去了一趟,直接去找了李和泰,他搞机修的,这些工具他保管得多。
他在章岩的屋子里找到的人,三人小赌上癮了,经常凑在一起打牌,盘腿坐在炕上,面前放著些毛票和分分钱,正在和六號林场的木帮把头老吴头打得火热。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四人纷纷回头看来,章岩笑著招呼:“兄弟,要不要跟我们来两把—咳咳咳—
他这一句话没说完,咳嗽倒是咳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弄得脸红脖子粗。
卫淮摆摆手:“打啥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啥样,就不是打牌的料,我过来是找一下李哥!”
李和泰听卫淮说来找自己,问:“兄弟,你找我啥事儿?”
卫淮“想找你借把大號的钻用用,今天在山里找到个树仓子,位置太高,
上不去树!”
“我,又看到熊仓子,这都第三个了————.咳咳咳—————”
章岩惊讶地说了一句,跟著又狂咳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卫淮看他那样,不由笑了起来:“你咋咳成这样了?”
章岩一边咳著一边说:“前几天嗓子眼吸了几口凉气,受了寒,感冒了发烧了,到医务室看了下,开了药,吃过后烧是退下来了,咳嗽一直不停,老难受了。医生说我这是支气管炎,缺消炎药,不太好治————.咳咳咳———慢慢拖吧!“
现在的医生,绝大部分都不是科班出身,顶多是临时培训了几个月的外行人,懂得並不多,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大概看一下病人的大概症状,然后估摸著拿点药。
一般的生產队,也就有那么一两个赤脚医生,平时出诊,挎著的有著红色十字的小木箱里,装的也就是那么三四样药品。
就连十八站公社的诊所,里面的药也不过就是十多种。
事实上,在这年头,大部分人看病的普遍情况是,小病靠扛,大病等死,顶多也就找人问问,弄点草药熬一下,能活下来就活,活不下来拉倒。
尤其是到了冬季,本就有各种病,又扛不住天冷,成了丧事最集中的时节。
原因很简单,没钱看,也没多好的医疗条件,真碰上大病想要医治,就得去县里,去更大的城市,但那样的地方,一般人去不了,也医不起。
普通的山里人,可没有那些城里工人的福利待遇,一次病看下来,搞不好好不容易有点积蓄的家庭,又变得一穷二白。
依林林场新建,医务室的条件也好不了多少,那医生更擅长的,是处理一些外伤和接骨之类的事儿,因为伐木倒套子是个挺危险的活计,出现工伤的情况不少,练也练出些技术了。
当然了,相比起其他地方,在卫淮看来,东北的条件要好得多。
这里的几个大城,大多是重工业城市,发展得最早的地方,提供了大量木材、煤炭、石油等东西,还有各种工厂,加上地广人稀,资源丰富,老百姓的日子,比別的地儿的人要强得多。
“你这拖著哪成啊,明天到我那里去一趟,我给你个野猪苦胆,猪苦胆能消炎,我们都用它治疗咳嗽!”
卫淮记忆里,每年杀猪的苦胆,那可是好东西,必然会被扎起来掛在火塘上乾燥或是掛墙壁上阴乾,碰到感冒咳嗽,那就一次抠下黄豆大小的一块苦胆吃下,虽然腥苦难咽,但確实很有些效果。
在鄂伦春人这里,他们也经常將野猪苦胆留著,用来治疗咳嗽感冒,而且,
野猪苦胆的效果,家猪的还要好得多。
所以,每次打到野猪的时候,那些苦胆,都被卫淮收著,以备不时之需,都有十七八个了。
听到这话,章岩眼睛一亮:“野猪苦胆,管不管用?”
老吴头肯定道:“当然管用,这位爷们不说,我都想不起来,在我们那冕,苦胆这玩意儿,不少人爭著要。”
章岩把手中的牌一扔:“不打了,我要去拿苦胆———·咳咳咳——“
巴云和翻起他那些牌看了一眼:“一手臭牌———你別找藉口跑啊,等你回来打!”
章岩嘿嘿一笑,伸手几下將牌打乱,顺便將自己那些毛票、分分钱收兜里装著:“你都看过了,这还能打?”
巴云和一时哑住,伸著手將自己的牌在老吴头和李和泰面前展示:“看看我这把牌,稳贏的牌啊·——.唉!”他悍地把牌给扔掉。
打不成牌了,李和泰和老吴头,也把牌给扔了。
隨后,李和泰叫著卫淮去了工具房,翻找钻的时候,卫淮看到角落里堆放著不少建房时留下来的钢筋,压低声音:“李哥,这些钢筋只能当废品了吧?”
“对啊!”
李和泰隨口回了一句,见卫淮蹲下翻看那些钢筋,问道:“你有需要?”
卫淮想了想,觉得这玩意儿拿去打树里边当脚证,打进去以后,可不容易弄出来,黑熊子弄出来以后,钢筋就只能扔了。
总不能见到个难上的树仓子,就往树上打些钢筋吧,那样搞,太浪费了。
一时间,他蹦出个想法,用这钢筋打成小箭头,用来装在箭上,应该会很耐用。
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打灰狗子用木箭,会更省事儿。
虽然木箭头经常把尖给射禿了,得重新削和打磨一下,但不容易钉树上,若是换上铁箭头,射出去钉树上,取下来也麻烦,还不如就用木箭头。
於是,他摇了摇头,转而看李和泰找钻,当看到一个木箱里边,有著十数根比大拇指还粗的崭新钻时,顿时眼睛一亮,这是需要备用的好工具:“李哥,这钻,能不能卖我一根?”
“卖?”
李和泰愣了下,直接塞了一根给卫淮:“提钱干啥?不就是一根钻嘛,你拿一根去用就行隨后压低声音:“有损耗的,到时候往上报就行,咱们啥关係,我可没少去你那里吃肉解馋,提钱多见外,你收著就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淮笑著將东西接过来塞自己袖子里藏著,
谢过李泰和后,他出了工具房,叫上章岩一起前往窝棚,给他拿野猪苦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