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两个女知青已经套好架子车，赶到曹金奎门口，进来抱了曹金奎的被褥，在架子车里铺上，然后回屋，將曹金奎扶起来，送到车上躺著，赶著车子匆匆往公社卫生所走。
老葛跟了出去，叫住两人，小声地说了几句话，两人这才赶著马车离开。
卫淮也从地上捡拾起斧头，返回自己的木刻楞，看到草儿一脸慌乱地站在门边看著自己，他先將斧头放到土灶边，打了水洗掉手上的血跡，拿毛巾擦乾，这才在草儿面前蹲下，伸手揉了揉草儿的脑袋：“没事儿了草儿—你別害怕，你阿巴没了，还有叔叔在，叔叔会照顾好你，一定不会不要你，叔叔走到哪儿，都带著你。
我知道你想你阿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完了以后，跟著叔叔好好过日子！”
草儿小嘴了起来，眼泪又在发红的眼眶里打转。
她一下子扑到卫淮怀里，一双小手环著卫淮脖子，放声地大哭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憋在心里的酸楚，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一下子喷涌出来。
卫淮只是紧紧地搂著她，手掌在她后背轻轻地拍著。
老葛折返回来，看著眼前这一幕，没有说话，只是在外面门口边上蹲坐下来，给自己卷了叶子烟，慢慢地抽著，不时嘆口气。
草儿哭了许久，才渐渐止住，卫淮从保温瓶里倒了热水，拿毛幣帮她擦擦脸：“草儿啊，以后，一定要学会坚强，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草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直到这时候，老葛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磕磕菸斗：“看曹金奎那样子，被你伤得不轻，毕竟是知青，事情不小，公社的人或是公安，怕是要下来问责。安巴，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咋办？”
“咋办？该咋办咋办，今天打曹金奎这事儿，我一点都不后悔。”
卫淮深吸一口气：“大爷，你刚才跟她们说啥了？”
老葛將菸袋锅装兜里：“只是跟她们说了，你动手打曹金奎的原因，警告她们，让她们管住自己的嘴，不想把事儿惹大的话，不要添油加醋。”
“不管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已经躲得够够的了，若是要问责，我认，但这事得等我从山上回来以后再说！”
卫淮笑了笑：“大爷，还得麻烦你跟著我进山一趟！”
老葛愣了一下：“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著进山？”
“咋不进啊，晚上去蹲硷场，我可是打了三头马鹿，用樺皮船拖回来一只，
还有两只在山上放著呢！”
卫淮站起身来站起身来，使劲地挺了一下胸口，活动了一下满是倦意的身体：“那少说也有六七百斤的好肉，总不能扔在山里吧！”
“三头？”
老葛了下，有些不敢相信：“一晚上你打三头？”
“这咋了？三头都是公鹿呢！”
卫淮指了指桌上堆著的茸角：“茸角不都在这吗？”
老葛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茸角：“你小子这啥狗屎运啊，一个人蹲硷场，一晚上打三头公马鹿，这样的事情，我这些年就没听说过？”
“就不充许我运气比你好一次啊？”
卫淮笑笑：“三头马鹿凑在一起，有两只在抢著舔盐巴的时候，被我一枪打了个串葫芦，还有一只惊跑，被我一枪打穿后腿，子弹射进肚子里，跑出去两三里地，也就不行了。大爷，我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马鹿碰到一起会干仗吗，
这咋还三头公鹿混在一起了？”
“这公鹿长大后，確实会干仗，但那是在九月十月发情的时候才会，就现在这样，它们茸角都还在软著呢，干啥仗。平时它们有的跟著鹿群混，大部分离开鹿群单独四处游荡，也会有几只公鹿聚在一起活动的情况，比较少一些而已！”
老葛抓著拐杖，双手样著站了起来：“你说的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来人解决这事儿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谁叫曹金奎那小子嘴碎招人烦，
也是他活该·—·
走，我跟你进山去驮肉，我记得你说过你那硷场的位置，等我想想，好像那边有几条林场的运材线，离得没多远。
用马驮的话麻烦，还不如直接用架子车，一车就能拉回来。”
卫淮想了想，点头道：“那路道的情况，我不熟，得大爷带路！”
“就用车子拉！”
老葛又想了想，做出决定。
两人隨即带了猎枪和其他用具，锁了门窗，从马棚牵了马，套上架子车，老葛赶著马车，卫淮则是领著草儿骑著枣红马，一起往山里赶。
等把那两头马鹿从山里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
还没进入养马场，卫淮就远远地看到有一帮人等在木刻楞那里，看到那些人，其中还有两个穿著藏蓝色制服的公安。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继续和老葛赶著车子往回走。
该来的，始终要来，就看他们要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