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候，老葛才开口说：“你让它闻一下另外那只鞋子，让它去找！”
卫淮点点头，提著鞋子到门外，让黑炭嘎了嗅，然后衝著黑炭发出指令：“·————”
平时的时候，黑炭整天跟在身边，卫淮领著进山放马，没少跟黑炭玩耍，休息的时候，也时不时会拋出一些石子、小木棍之类的东西，这些驱使指令，它早已经熟悉。
此时，卫淮让它嗅过鞋子，发出去捡回来的指令时，黑炭却显得有些迷茫，
尾巴摇得欢快，却只是在扑腾几下，昂著脑袋看著卫淮轻哼。
他估摸著，黑炭应该是没弄懂这意思，只得蹲下来，揉了揉黑炭的脑袋，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鞋子，让它闻一闻，然后做出一个拋远的假动作。
黑炭习惯性地隨著卫淮的动作掉头，试图看著他扔出的鞋子落在哪儿，好跑出去叼回来，结果脑袋高昂著，却没有看到东西飞出，也没有落地的声响。
一时间，它眼巴巴地看著前方，又不时回头看看卫淮。
而卫淮呢，则是不断地衝著它发出“吼吼——.”的驱使声。
接连催促了几次，也不知道它是明白卫淮的意图了，还是发现了什么，卫淮只见它往前小跑几步，昂著头四处嗅嗅，然后就一路飞奔出去。
很快，黑炭绕过马棚，穿过前边的草地，然后纵入在夕阳下，金光粼粼的河面，游到对岸，不多时，叼著老葛扔出去的那只鞋子，再次纵入河水，游过来，
朝著卫淮这边跑来。
“看出来没有？”
老葛笑道：“它这一路，有没有像別的猎狗那样，鼻子擦著地，一路闻一路走？那是直来直去啊，这可是两百多米的距离，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是很好的抬头香，而且嗅得远，看看那鼻子，標標准准的瓦盖鼻，这多好的狗。”
卫淮欣喜无比：“捡到它的时候，都快被冻死了，在山林子里的土窝里，母狗被知青打杀拿去吃了，剩下的几只狗崽，已经被冻死，只剩下它一只，他们都不愿意要，被我带来了回来，当时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现在看来，我这是捡到宝了！”
“你当然捡到宝了，从你第一天来养马场的时候，我看见这狗崽，就觉得它不凡。只是我这腿瘸著，没法领著狗打狗围，跑不起来，也就没搭理。后来你也没问，我还以为你知道———”“
老葛笑著说道：“你也不想想，在那山里边，大雪天的，多冷啊，別的狗崽都没活下来，就它挺住了，就足以说明，它就是那窝狗崽里边最好的。
再说了，那种在山里边能成帮游荡，自己討生活且能活下来的狗，会是孬种？
你小子这运气，是真不错。“
说话间，黑炭已经飞奔到面前，叼著鞋子，衝著卫淮鸣鸣哼著。
卫淮赶忙將那只黑炭叼著游过河弄湿的鞋子，从它嘴巴里接过来，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黑炭这时候才猛地甩了甩身体，將皮毛上沾染的水珠给甩得四处飞溅。
卫淮脸上、身上也被溅了不少，但他没有丝毫介意，並没有像老葛那样瘤著腿跳到一边躲避。
却听老葛接著问：“你知道咋拖狗不？”
“我听川子、振邦叔他们说过一些，他们说，这狗不是天生就会打猎，得通过吃的法子，让猎狗知道野物的味道，吃美了，它们就会在山上觉察到猎物气味的时候，去追捕撕咬。
所以啊，在山里打到猎物的时候，我从它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餵肉，灰狗子、野鸡、跳猫子、孬头、水狗子、黄皮子、紫貂、野猪、老虎崽子的肉都餵过。”
卫淮简单说了下过程：“这些日子，我也没少带著在周边林子里转，猎物没遇到啥，但看它的样子，已经是记住这些东西能吃了，见到灰狗子啥的，也去追过，但我没让它去，都是搂住，或是叫住。”
老葛有些不解：“你既然养狗，有打狗围的心思，咋不让它去追？”
“我在山里的时候，听川哥他们说过一次临近过年，枪被收走，营地里缺吃的，他们去打大炮卵子的事情，那次事情惨烈，人被伤了俩，狗全都被伤，还死了俩，都是护主而死的好狗。
那时候我就在问自己，我要是有这样的好狗，不能让它们这样去送死，该好好护著。
所以，我一直有个想法，这不是有枪嘛，把枪法练好了，打猎的时候，猎狗只要帮忙找寻猎物就行，枪才是杀器，没必要让狗去拼命！”
卫淮说这话的时候，满是感慨：“我不打算多养，不喜欢打狗围这法子，有一只好狗作伴就行，靠著猎狗衝锋陷阵，等猎狗拼死拼活把猎物圈住，这才追上去补枪，等到猎狗死了，再回来抹眼泪，觉得惋惜，我不觉得这是好法子，至少对猎狗太残忍，这伙伴的名头太虚，我护著它，它也护著我，这相互守护，就挺好。”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颗仁心！这条黑狗落你手里，是它的福气。”
老葛点点头，跟著又摇摇头：“可你这样进山可不容易有好猎获。”
卫淮无所谓地笑笑：“跑山打猎，又不是只有打狗围一个法子，没有猎狗，
不也有大把的人进山嘛，打溜、下套，法子多著呢，所以啊，为了我以后能多点猎获，葛大爷，可得把你设陷阱的法子多教教我。”
“你小子，我答应过的事儿，你还有啥不放心的？肯定教你。“
老葛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不管你咋想，这狗你还是得练练，不能光会找，还得会咬，这山里的事情说不清楚，万一有什么野物出闯到你身边，它才有帮著你一战的能力。”
卫淮微微点点头：“听说，最好的狗，是掏后门的，就连几百斤的大炮卵子被一口咬上，也能定住？”
老葛愣了一下，伸出指头，点点卫淮：“你挺贪啊！知不知道，香头又好，
又会掏后门的狗，有多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