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没必要这么一直堵著气,你说是不是?”
中年说完,起身从炕上下来,很认真走到孟振邦面前:“老孟,我们来的时候商量过了,只要你愿意回来,猎民队的副队长由你担任,像前两年的事儿,绝对不会再发生,我担保!”
听到这话的时候,孟振邦神色变得犹豫起来。
卫淮在一旁却是听出另一股味,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威逼利诱齐上。
再看看孟振邦那一脸的犹豫,他估计,孟振邦十有八九会选择下山。
果然,孟振邦嘆了口气:“真保证不再像以前那样?”
“那是当然,我当公社社长,也当了几年了,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应该知道我是啥样的人。
听到孟振邦语气缓和,自称公社社长的中年脸上泛起些笑意。
孟振邦又沉默了一会儿:“这事儿我得回去跟老爷子商量。”
“你想好了,可以隨时来跟我说—————·行吧,今天就这样,我们走了!”
公社社长衝著跟来的几人挥了挥手,几人纷纷下炕,临出门之际,他忽然扭头看向卫淮:“这后生以前没见过,是什么情况?”
“他是我一个侄子,家里没人了,前段时间来投我,叫安巴,汉名叫卫淮,暂时跟寿安住一个撮罗子,正好你在这,给他弄个身份证明!”
孟振邦看了卫淮一眼,把心里已经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卫淮———卫,你们鄂伦春人有这个姓?”有一人有些不信地问。
“咋地,这有问题,他小时候指著卫矛取的名,咋就不能有这汉名?”
孟振邦一眼瞪了过去:“要不要把人带回去再好好问问?”
“你这脾气,咋又上来了,就因为是个生面孔,隨便问问,不奇怪—行,明天一早我让人把身份证明给你送来,对了卫淮,你几岁来著,我好给你在证明上写上,顺便让人记录在册?”
公社社长拍了拍孟振邦的肩膀,又看向卫淮,笑呵呵地说。
卫淮哪里想得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得到身份证明,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儿,
赶忙说道:“我今年二十。”
公社社长点点头,领著一帮人走了。
直到孟寿安將大门关上,卫淮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孟川倒是直接过来,一把搂著他肩膀:“兄弟,以后就不用再躲躲藏藏、担惊受怕了。“
卫淮这才缓过神来,不解地问:“卫矛是啥?“
“卫矛是山里的一种树,是能用来治疗跌打的一种药材。“
“原来是这样!”
卫淮明白了,鄂伦春人起名,本就比较隨意,就像草儿和孟振邦的女儿沙吉雅,一个以草为名,一个以喜鹊为名一样。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们会不会还有別的怀疑,毕竟,我不是真正的鄂伦春人?”
“这有啥好怀疑的,我们鄂伦春人在山里的人还有不少,这么些年,每年死在山里野兽爪牙下的人不少,喝醉酒睡过去冻死的也有,十八站的鄂民每年都有不少人出生,但人口就没多出多少。
五三年,六四年,进行过两次人口普查,那都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儿了,谁知道啊。
再说,汉人咋就不能成为鄂伦春人了,我们鄂伦春人家的姑娘,嫁给汉人,那汉人也就算加入了鄂伦春族,作为一个新的氏族!多你一个不多,没人在乎,也没人会閒著没事去调查。”
孟振邦对此一点都不担心。
让卫淮更没想到的是,在他將野猪肉燉粉条端出来,几人围著炕桌吃饭喝酒的时候,门又被再次敲响。
孟寿安去开的房门,来的是一个汉人,递了一样东西给他就很快离开了。
孟寿安回到炕上,將东西递给卫淮,他打开了一看,居然是就是自己的身份证明,动作挺快。
姓名:安巴汉名:卫淮民族:鄂伦春族年龄:20
看著上面鲜红的印章,卫淮心里一阵激动,居然就这么顺利拿到了身份证明,不再是个盲流,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一下子落地。
“谢谢叔.—“
他跳下炕就往外边走。
几人看得莫名其妙:干啥去啊?
“我去买酒,买好酒,必须请你们好好喝一顿..“
孟寿安把两张孬头皮都算给他,加上两张狼皮所得的六块钱,两人一起打的那些灰狗子皮的钱也分了一半,他身上现在有二十三块钱,今天在供销社,他特意多买了些酱料,再加上毛巾、蛤油、胰子之类的东西,兜里还剩下十八块。
说起来,这也是他装过最多的一笔“巨款”。
孟振邦笑道:“供销社,林业商店都关门了,你上哪儿去买?”
卫淮一下子愣住:“是哦!”
这早就天黑了。
几人顿时鬨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