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这肉得费不少时间来煮,煮不好吃到嘴里,那是怎么也嚼不烂,嚼的时间长了,还容易噁心,只能强行吞下,用来餵狗,最是合適,
临睡下之前,孟草儿又摸出去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带回小半碗狗奶餵给黑炭。
看著自家闺女蹲在黑炭前面,认真地看著黑炭喝奶那带著些浅笑的样子,就连孟寿安看到,都觉得有些高兴。
草儿又多一个玩伴了。
不得不说,狗奶终究不是別的食物能比的,黑炭的精神头眼见地变好,之前聋拉著的小尾巴,
都高高地举了起来,不再是之前萎靡不振走路整个身体都打翘超的样子,今天甚至都能跟在卫淮身后跑来跑去。
这又是喝奶,又是吃肉的,小小的肚子填得溜圆,一身毛茸茸的黑毛,再加上那双黑乎乎的小眼睛,很是娇憨可爱。
“这事儿搞挺好,我们去弄狗奶,大爷势必不会答应,但换成草儿去做这事儿,大爷看到了,
看在小孩子的份上,他应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
孟寿安说到这里,有些犹豫,没有接著往下说。
坐在篝火边野猪皮上烤著火的卫淮不由问了一句:“只是怎么了?”
“兄弟,你今天在大爷吼你的时候,你没多说话,很好。”
孟寿安深吸了一口气:“我虽然也姓孟,跟他们是一个氏族的,但那也是上几辈就分成了不同的乌力楞。在我们氏族里边,同一个氏族的,那都有著纽带关係,遇到事儿,氏族里的人会提供庇护。
我所在的乌力楞分出去以后,也曾兴盛过,多的时候有几十个人,分成几个小的乌力楞,有了底气,也就成了一个支系,脱离了这种纽带关係。
简单点说,就是被除名了,已经不亲了。
只是在小龟子祸祸东北的时候,我那一系死伤了不少人,这些年一直没能起来。
其实我跟你一样,也算是寄留在这乌力楞里边。別看著他们就爷孙三户,好像也没几什么人,
但在十八站,那是有不少同族人的。”
卫淮不知道孟寿安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但相信他这么说,肯定有其用意,也就默默地听著。
却听孟寿安接著说:“小时候,没少听他讲那些年,他杀小龟子的事儿。杀没杀过小龟子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他被拉去开过会,当天就被氏族的人站出来二三十號人,提著枪给直接带出来的,怕事情闹大,也就没有再追究。
他们爷俩,都在小龟子组建的山林队受过集训,也不知道是不是查出了什么问题。
也就因为被拉去开会那件事,他们一家子,才重新回到山里来。
我想告诉你的是,大爷和叔,表面看不出来,但其实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尤其是大爷。
他应该是看在你打青皮子护了驯鹿和他的份上,加上乌力楞缺人手,这才让你留下来,可要是觉得你不对他脾气,那也是能隨时让你离开的。
总之,遇事儿,不要跟他辈,自己—————也提防著点。“
卫淮听出来了,孟寿安这是在提醒自己,只是微微点点头。
他猜不透孟寿安话里的意思,感觉有些云遮雾绕,不明不白,像是其中藏著些什么隱秘。
他也不清楚他们之中的话,到底谁的更真一些。
但一贯的谨慎,卫淮也变得非常敏锐,尤其是话里话外,包括一些行为举止,他都能多少看出些东西来。
比如孟金福,初见的时候,都不搭理卫淮,直到青皮子来了,需要用到人手,才跟他搭的话,
如果不是卫淮真的拼命將青皮子打杀两只,將它们打散,估计卫淮是不是会被青皮子咬死,都不定管。
昨天给黑炭餵狗奶,本是孟振邦自己说出来的,也不大的一个事儿,那几声吼,可是毫不给脸面。
当然,卫淮当时只能想,老爷子是爱狗心切,但其实脸上还是感觉到一阵火辣。
再有就是孟振邦,听著教训孟川的时候,挺稳重实诚的一个人,但在楞场孟川直接抬枪瞄著那半大小子的时候,他一言不发,並没有阻拦,卫淮是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难掩的杀意。
还有就是在狩猎分组的时候,將猎狗全都带著的,都没多口问一句要不要领著只猎狗做伴。
儘管孟寿安说是他要求和卫淮同一组,也知道猎狗是孟振邦他们养著的,但那种维序自家利益的目的,卫淮还是能很明显地感受出来。
倒是孟寿安,虽然神神叻叻的,但给卫淮的感觉,一直都挺不错,其中一部分好感,是源自草儿身上。
但打心底里,卫淮是羡慕孟金福、孟振邦,甚至是孟川的性格的,这样的人,少被人欺负。
他也在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成熟,习惯任何人的忽冷忽热,用清醒理智,压制著自己不该有的情绪。
老话说,风雨只打落难人。
抬不起头的日子,卫淮比谁都清楚。
他只是想爬出这个坑,然后把自己活好。
现在,还只是寄人篱下,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真正的伙伴,只有黑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