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振邦看看抱著黑炭的卫淮,再看看孟川,他立马知道两人在干啥了,微微皱了下眉头:“给狗餵奶这种事情,不能勉强,要让它们先熟悉一下才行,慢慢来。“
听他这么一说,孟金福也知道是咋回事几儿了。
他走了过来,伸手提溜起卫淮抱著的黑炭看了看:“餵啥喂,不准喂,又不是它的崽子,这种事情能用强?別说狗,搁人身上,人愿意吗?这又不是啥好狗,还不如白狗的两只狗崽,狗的奶水多,让它们能吃一点,长壮实一点,不好吗?
看看你们弄的,好好的猎狗,都反过来能咬自己的主人了。出去一趟又折了一条狗,营地里现在只剩下三条能用的猎狗,你们这是想把这最好的一条狗也给弄废才满意?”
听到这话,孟川也不敢多话了,儘管现在乌力楞是由孟振邦领著打猎,是头领,但孟金福是孟振邦他爹啊,不少狩猎经验,还是从老爷子这里传下来,在乌力楞里,孟金福才是最有威望的一个人。
不然,也不能他几句话,就让孟振邦等人答应让卫淮留下来。
但卫淮把他的话想了想,也觉得这话在理,不是白狗亲生的,不愿意给黑炭奶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白狗可是他们最宝贵的头狗,强行给黑炭餵奶,反倒逼出別的脾气,很可能变得不听使唤。
而且,老爷子也不看好黑炭。
卫淮连忙说道:“大爷,不餵了不餵了————“川哥,你消消气,这狗崽子你也看到了,能勉强吃肉,不吃奶也能活,就不用折腾了,你赶紧看看,有没有被咬伤!”
可不能让这爷仁因为自己这个外人起了矛盾,不然怕是容不下自己。
孟川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又授起袖口看了一眼:“白狗没下死口,都没破皮,没事儿———“
他嘆了口气,到篝火边从艾和音怀里接过孩子,抱著回了自己的撮罗子。
卫淮也抱著黑狗和孟寿安、草儿一起返回撮罗子。
这几天,孟草儿一直跟白依尔她们住在一起,撮罗子里好几天没烧火,里面反倒比外面阴冷。
卫淮將黑炭放在雪地上,忙著和孟寿安去找来燃火用的明子和碎柴,將撮罗子的篝火给拢了起来。
草儿也笨笨地帮著去抱木柴样子,黑炭则是摇摇晃晃地跟著卫淮来回走。
这两天不少时间被卫淮揣在怀里,晚上也挤在卫淮的孢皮被子边睡觉,已经自然而然地认定了卫淮,就在三人围坐在篝火边烤火的时候,它也钻到卫淮旁边趴著。
好歹吃进了一些东西,黑炭的精神头好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副虚弱的样子。
临近天黑的时候,孟川过来招呼,叫著一起到外面围著篝火,吃著烤肉,说的无外乎是营地里驯鹿、马匹的情况,还有就是几人出猎遇到的事情。
孟金福也说了,就在他们几人出猎的第二天,有相熟的鄂伦春人带来消息,通知让腊月二十五之前,带著下发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去派出所登记,准备过年。
算算时间,也就只有七天时间了。
四人需要休整,还得將营地里积攒的皮毛、药材做一些打理,时间不多。
但要过年,营地里连只狗子都没有,这可是他们最喜欢的食物,不然这年都过得不舒坦。
孟振邦安排明天休息一天,打狗子简单,分头行动,势必要去打两只回来。
第三天打理那些皮毛药材,第四天去十八站,往收购站交皮毛、药材,去派出所交枪,到供销社买一些年货,还要去定居点那些鄂伦春人家去看看能不能寻到好狗。
各种事情不少,但都挺重要,有得忙。
围著篝火烤著的烤肉,都是从野猪身上取下来的五肉,肥中夹瘦,算是野猪身上顶好的肉,
用刀子切成小块,拿樺树枝穿了,插在篝火边靠著。
自己吃多少烤多少,卫淮烤自己吃的,撒了些盐,烤得外面焦黄,熟透了才下口,大概是有了烟燻味遮掩,比手把肉吃得过癮,也喝了不少果酒。
孟草儿安静地坐在卫淮和孟振邦之间垫著的野猪皮上,她更喜欢卫淮烤出来的烤肉,將自己选的那两块,都交给卫淮看著烤。
本来吃得好好的,只是突然间,孟寿安发现,草儿居然什么时候从身边离开都不知道,连忙问卫淮:“有没有看到草儿?”
在这深山老林里,孩童离开大人视线,又是在夜里,很容易被林子里潜藏的野兽所伤。
卫淮倒是注意到了:“我刚才看著她拿著一块烤肉回撮罗子去了我去看看!“
他起身去了撮罗子,却没有看到孟草儿,正准备去別的撮罗子去看看的时候,却见孟草儿端著什么东西,小心地走了回来。
卫淮赶忙迎上去,见孟草儿手里端著的是一个樺皮碗,里面有小半碗白色的液体,生怕洒出来,走得小心翼翼。
他见孟草儿似乎是从孟振邦撮罗子外的柴垛子边过来的,小声猜测:“草儿,这是狗奶?”
孟草儿点点头,將樺皮碗递给卫淮:“餵黑炭———“
卫淮接过樺皮碗,有些异地问:“你这是咋弄来的?”
孟草儿看了眼篝火边:“挤的!“
卫淮嚇了一跳:“你就不怕被白狗咬?“
孟草儿觉得这很正常:“白狗很乖,我天天去看它们,不咬我!”
好嘛,两个大人没干成的事儿,被一个三岁孩童不声不响地给办了。
卫淮没少看到孟草儿蹲到狗窝边去看狗崽,也没少跟狗崽在一起玩,他估摸著,可能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没有任何戒备,甚至可能把孟草儿当了自己崽了,不然孟草儿去挤狗奶,非但没被咬,
甚至连声都没出,可就有些说不通了。
既然奶都已经挤出来了,自然不能浪费。
卫淮赶紧领著草儿进了撮罗子,將樺皮碗送到蜷缩著睡在门口的黑炭面前。
在两人进来的时候,黑炭就將搭在自己后腿上的脑袋抬了起来,樺皮碗送到面前,一闻到里边散发的气味,立刻站了起来,凑到樺皮碗边闻闻,伸著舌头吧唧吧唧地舔食起来,那小尾巴是越吃摇得越欢。
卫淮看得高兴,但更担心草儿去挤狗奶被咬到,这么个小孩子,百狗要是真发狂了,可经不住它几下撕扯:“草儿,以后別再去挤狗奶了,怕你会被狗咬,还怕孟大爷不高兴,黑炭已经能吃肉了,不吃奶也没事的。“
孟草儿像是没听到一样,注意力全在舔食乳汁的黑炭身上,只是咯咯笑著,伸著小手,一遍遍地去摸著黑炭脊背上的皮毛。
看著眼前的孟草儿,卫淮觉得她似乎对驯鹿、对猎狗,有著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和。
还有,抽个身就把狗奶给弄来的心思,这娃脑瓜子会不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