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驾着妖风,心急火燎地赶到火云洞外,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坐骑。
他心里想着,一定是黄风怪那家伙把坐骑偷走了,他偷坐骑,一定是冲着铁扇公主来的。
于是,牛魔王甩甩头,试图将碧波潭的宴饮喧嚣和坐骑丢失的烦闷驱散,理了理身上的锦绣黄金甲,确保每一个甲片都反射着应有的金光,这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洞门。
沉重的石门打开一条缝,露出铁扇公主那张艳丽却带着寒霜的脸。她看到牛魔王,柳眉立刻倒竖,眸子里瞬间燃起怒火,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呵!”铁扇公主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扶着门框,声音又尖又利,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大力牛魔王么?怎么,积雷山狐狸窝里的温柔乡不香了,屈尊降贵想起我这的旧门槛了?你这尊大佛驾临,我这火云洞可担待不起,别是走错门了吧?”
牛魔王被她劈头盖脸一顿抢白,脸上赶紧堆起千百年练就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声音放得又低又柔,带着十足的诚恳,
“夫人息怒,息怒。两年未见,夫人这风采,愈发夺目了,看得老牛我心尖儿都颤。”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去拉铁扇公主扶在门框上的手,
“外头风大,夫人仔细着了风。我这不是……日日惦记着夫人么。只是你也知道,外头那些应酬,唉,身不由己……”
铁扇公主一把甩开他的手,啐了一口,
“呸!少在这儿灌迷魂汤!惦记我?我看你是惦记着积雷山的金山银山,惦记着那小狐狸精的软玉温香。两年,整整两年,牛魔王,你摸摸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那怒气冲冲的语调里,终究带出了一丝藏不住的委屈。
“夫人,我的好夫人!”
牛魔王丝毫不恼,反而更凑近了些,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和深情,
“老牛我的良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全在夫人你身上了。外头那些……都是逢场作戏,虚的!只有夫人这里,才是我老牛的家,才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啊。”
他观察着铁扇公主的脸色,见她虽然依旧板着脸,但那紧绷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松动,便趁热打铁,
“你看你,都瘦了。是不是那小子又淘气,惹你生气了?回头我好好教训他……”
铁扇公主瞪了他一眼,但语气终究缓和了一些,带着点嗔怪,
“得了吧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儿子比你懂事!”
她侧了侧身,虽未明说,却已是默许他进门的姿态。洞内暖黄的灯光映着她精心挽起的云鬓和风韵犹存的脸庞,那股少妇特有的、历经世事后沉淀下来的妩媚与刚强交织的气质,确实动人心魄。
牛魔王心头微喜,正要顺杆子爬进去好好哄哄,把“坐骑丢了只是顺路看看”的借口圆过去,顺便重温旧梦。
突然!
一道裹挟着浓烈香风与滔天怒火的翠影,如同旋风般从天而降,重重落在洞外空地上。正是玉面公主!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云鬓微乱却更添风情,水绿色罗裙衬得肌肤胜雪,美得如同空谷幽兰。
然而此刻,这张绝美的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难以置信的嘲讽。她瞪着洞门口那对“旧情复燃”的男女,尤其是牛魔王那副深情款款的嘴脸,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好!好得很啊!”
玉面公主的声音不高,却像是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尖刺,
“我道牛大王会在积雷山等着我呢,没想到你这脚程竟然这般快,原来是赶着来与旧人叙旧情、诉衷肠来了?”
她目光如刀,剐过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
“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刚才在摩云洞,牛大王不是还对我情深意重、信誓旦旦么?怎么?一转头,就跑来这里,上演一出夫妻情深、破镜重圆了?”
牛魔王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什么刚才就在积雷山?他完全懵了,不知道这玉面狐狸不好好在摩云洞带着,跑到这火云洞来干什么。
铁扇公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小三打上门”惊得一愣,随即一股被羞辱的怒火“腾”地升起。
她猛地站直身体,将牛魔王往旁边一拨,美目圆睁,指着玉面公主就骂,
“哪里来的狐媚子,敢在我家门口撒野?我跟我家相公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外室在这里阴阳怪气、指手画脚?怎么,积雷山的饭不够你吃,跑我这儿找不痛快来了?”
“你家相公?”玉面公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怨恨,
“铁扇公主,你还要不要脸?牛魔王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他这一身行头,哪一件不是用我玉面狐狸的家当置办的?连他手下小妖的月例银子,都是从我库房里支的!你问问他,他敢说这摩云洞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