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朔毕竞算是旧识，江澈还是拿出符盒。
允其挑选了一批。
至於代价。
则主要是筑基期间修炼以及符道所需的基础资源，混杂少量灵石和一部分宗门贡献。
按照惯例。
凡是以宗门贡献结算。
江澈都会给上一笔颇为慷慨的折扣，好为他之后以宗门贡献兑取结丹资源积攒底蕴。
除此之外。
何长朔还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约莫小臂长的玉筒。
小心翼翼地轻放在案几上。
“其实，这趟秘境一行，我也並非全无收穫，由於彼时离宝库距离最远，眾人仓皇奔逃时，我仍有空暇收取此物。“
玉筒打开。
里面是一团波光荡漾的清泉水。
水中有一尾灵鱼。
通体赤红，尾鰭狭窄，须长，肆意游弋，从清泉水中跃出摆尾的剎那，可以感到一股细密灼热的针刺之感。
江澈双目微凝。
“赤蛟鱼？”
“当是此物。”
何长朔对江澈之博学稍有吃惊，他也是在从秘境返回后，这半月间查阅宗门典籍，才得知这条灵鱼的名字和效用。
不想江澈却能一语道破。
何长朔道。
“此物似鱼非鱼，其实更接近於天地气机交感而生的灵物，据宗门典籍言，是晋升二阶炼体所用灵物中的极品。”
江澈毫不客气拆穿道。
“说是极品，但能消化其中多少灵韵，端看炼体修士本身的气血强横程度。
以我目测。
想要顺利消化大半，至少也得是二阶后期的炼体修士方可。“
何长朔面容有些不自然。
江澈所言分毫无错。
只是他没想到，江澈不仅知道赤蛟鱼的名字，对其效用特徵也如此熟悉。
江澈沉吟片刻后道。
“需要晋升二阶的炼体修士，何来足以与二阶后期媲美的气血？因而此物我至多只能按照寻常破境灵物的价值收取。“
何长朔心有不甘。
“此物在那宗门秘境內，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自然孕育，又受到空间波动所扰，跃出水面被我寻得。
若非急需符籙护身。
他日卖於炼体修士，所得岂不超过江兄所言数倍？”
“呵！”
江澈唇线微扬。
嗤笑道：“何道友打算卖给哪里的炼体修士？
有资格在二阶之前就消化赤蛟鱼八成灵韵的炼体修士，可都在真武宗里呆著呢，何道友倒是好胆魄！”
停顿少顷。
做思考状。
江澈最后无所谓道：“若是何道友不愿卖，亦可以他物交易，但下回来，我怕是不收的。”
何长朔心底挣扎。
半晌后。
终究是说服了自己，觉得单以普通晋升灵物的价值而论，江澈所出还算公允，甚至稍有溢价。
確如江澈所说。
他將这赤蛟鱼留在手中。
不但要费心养护，封存，他日也大概率寻不得合適的炼体修士。
不如此时出手。
换成符籙。
当下也就无力地点了点头。
江澈无悲无喜。
隨手將封存有灵泉水和赤蛟鱼的玉筒放置在案几一侧，继续拿出符盒，供何长朔挑选。
一炷香的时间。
两人各得所需，何长朔总体还算满意。
终於出言准备告辞。
江澈起身。
將何长朔送出洞府外间宅舍。
受到舍財交易，討价还价心绪起伏的影响，何长朔目中悲凉感怀之意渐淡。
临行前。
犹豫良久。
“江兄此行指点之恩，何某无以相报，只有一件似是而非的道听途说之言，思来想去，还是望江兄得知。”
江澈微笑。
“何道友但言无妨。”
何长朔拧眉道。
“此前在秘境中心宝库破阵，萧家那阵法师隔离出其中一间秘窟入口时，也许惊鸿一瞥窥得其中一角。
那时——
我因操持破阵符隨行在侧。
似乎——隱约听闻。
那萧家阵法师神情震动之下，有低声囈语脱口而出，说的好像是—天婴果？“
江澈闻言。
站立姿势下，背部肌肉猛然一紧。
目中却古井无波。
天婴果世人皆知，为结丹后期大修欲晋升元婴境界，所需结婴丹药中，必不可缺的一味主药。
也是修仙界少见的。
万万年以来。
哪怕天地灵气潮起潮落，世间道统几度更易，结婴丹方中始终都无法取代的一样奇珍灵植。
这样的异宝。
竞会在一处大陈国境內的遗落宗门內。
险些被一群筑基修士所得？
江澈当即正色道。
“天婴果因果关联深重，哪怕是我血孽峰上元婴长老也要慎重以待，何兄若还想多活片刻，这种子虚乌有之言，莫要再提！”
何长朔目视江澈。
片刻。
缓缓点头道。
“江兄所言甚是，那萧家阵法师亦未见过天婴果，不过匆匆一瞥，何以敢妄言断定，这其中也未必没有我忐忑之下，听错的可能。”
当然。
最重要的是。
不论真相如何，那间可能存放有天婴果的秘窟所在空间。
已经在他们眾人眼前崩毁，湮灭。
俱往矣。
將何长朔送离。
江澈重归宅舍內，在二人方才交谈的案几前又静坐片刻，这才徐徐收纳存放有赤蛟鱼的玉筒，往洞府中走去。
他方才对何长朔所言。
並非是危言耸听。
事关天婴果，一旦泄露，即便是大陈国境內的元婴真君，也会不惜动用搜魂等秘术加以追索。
他目前离需要筹谋天婴果的境界还早。
不愿过早捲入此等祸乱之中。
只希望那何长朔所言非虚，那秘境宝库是真的湮灭，彻底失落於空间中了才好。
==*
离开江澈洞府外宅舍。
何长朔脚步逐渐迟缓，面露思量神情。
他主动將天婴果一事道出。
除了感激江澈当初秘境一行前出言指点，意外叫其逃过一劫，也有几分想要出言试探的意思。
只是看了一眼。
就能直接断言赤蛟鱼这类罕见灵物的名字和特性。
甚至对诸多细节也信手拈来。
博学非常。
既然连江澈也不知晓大陈国境內有元婴真君级数的宗门曾经失落覆灭，可能留下天婴果底蕴。
要么是那萧家阵法师確实看错了。
要么就是这失落宗门还事关別的什么隱秘。
並未流於常见记载。
何长朔仔细回忆当时吐露元婴果时，江澈的神情，不像是另有所知，更像是急於撇清关係。
斟酌半晌。
念及江澈告诫。
亦心知其中因果之大，何长朔终於决定將此事彻底放下。
再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