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宗主来到了灵池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將一枚玉简,轻轻放在了季怀安的身边。
“这,我宗创派祖师,当年留下的一段手札。”宗主的声音,很温和:“祖师爷当年,也曾遇到过,与你一样的困惑。”
季怀安缓缓睁开眼,將神念探入了玉简之中。
一段苍劲有力,却又带著一丝迷茫的话语,流入他的心田。
“吾自幼修剑五十载,剑法大成。百载剑意通玄。三百载剑心通明。”
“自以为,天下之大,皆可去得.....直到,吾遇见了她,吾才知,何为天,何为地。吾之剑,在她眼中,不过是萤火之光。”
“吾穷尽一生,所追求的剑道巔峰,或许,只是她脚下的,一级台阶。”
季怀安的心,猛地一震。
他继续看下去。
“吾心灰意冷,欲折剑归隱,但她却对吾说,萤火,也有萤火的光,你手中的剑,不是为了追赶谁,也不是为了超越谁,你手中的剑,只是为了,成为你自己。”
“成为,你自己?”季怀安喃喃自语。
“是啊。”宗主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道:“你的剑,为何而鸣?你的道,为何而存?季怀安,你修剑的初衷,是什么?”
初衷?
季怀安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下界时,与苏清璃的並肩作战。
飞升时,对更高处风景的嚮往,在矿区,与白秋霖为了自由与尊严的奋力一搏。
他手中的剑,是为了守护,是为了自由。
是为了看到,更高处的风景,是为了,贯彻自己心中的“道”。
它,从来都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存在的,苏清璃很强,强到如同天上的神明。
但这並不应该成为,阻碍他前进的理由,而应该成为他挥剑的动力。
他要变得更强,不是为了追上谁。
而是为了当有一天,她需要一柄剑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站在她的身前。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无力仰望著她的传说。
想通了这一点,季怀安的心境,豁然开朗。
一股前所未有的,通透圆融的剑意,从他体內,油然而生。
他身上的伤势,在这一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痊癒。
他的修为,也衝破了最后的壁垒,稳稳地,踏入了至尊境。
他站起身,对著宗主,深深一揖。
“多谢宗主,为我解惑。”
宗主欣慰地笑了。
“.......”
在季怀安,完成了一次心灵蜕变的同时。
白秋霖,也正在经歷著,属於他的考验。
他统一了万妖州北境,但得到的並非是一个铁板一块的帝国。
而是一个由数十个,矛盾重重,互不信任的部落,强行捏合起来的鬆散联盟。
每天都有部落因为爭夺猎场,或者水源而大打出手。
每天都有首领因为不服他的统治,而在暗中搞著小动作。
他杀了一批,又冒出来一批。
这让他疲於奔命,烦不胜烦。
他渐渐明白,单纯的武力可以征服一个部落,但想要统治这片土地,需要的是更多的东西。
是秩序,是律法,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一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