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随后又交代了一些细节,这才从后门悄然离开。
看着陈野离去的背影,侯恩和钱易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同于以往的郑重。
“老钱,干活了。”侯恩说。
“嗯,干活!”钱易用力点头。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侯恩负责联络醉云会的兄弟,将查狱卒和盯梢豆腐西施的任务分派下去。
钱易则通过他爹在吏部的关系,开始着手调查孙德茂的背景。
一张以醉云会为节点的大网在陈野的授意下,悄无声息地在云州城铺开。
……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彻底过上了闭门思过的日子。
他每天待在府里,要么在书房看书,要么在院子里练拳,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外界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也越来越多。
有人说他已经被玄镜司除名,彻底失势。
有人说他畏罪在家,不敢出门。
武阳王府的小王爷赵恒更是四处宣扬,说陈家马上就要倒台,让以前跟陈野交好的人都离他远点。
一时间,陈府门前冷落鞍马稀。
除了侯恩和钱易每天会通过秘密渠道送来一些消息,再无外人登门。
陈方世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天天在家里唉声叹气。
反倒是谢薇宁表现得异常镇定。
她每天照常去打理商会的事,回家后也不多问陈野外面的情况,只是默默地为他准备好参茶,或者在他看书时,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
这天晚上,陈野正在书房里研究那本正气歌拓本,试图找到克制白璎珞的方法。
谢薇宁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
“夫君,歇一会儿吧。”
她将莲子羹放在桌上,然后很自然地走到陈野身后,伸手帮他按揉太阳穴。
她的手指纤细柔软,力道恰到好处。
陈野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外面那些话,你都听到了?”陈野开口。
“嗯。”谢薇宁应了一声。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为什么要担心?”谢薇宁反问,“我相信你。”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笃定。
陈野睁开眼,转头看着她。
灯光下,她神情柔和,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怀疑和动摇。
陈野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于是伸手握住了她正在按摩的手。
“薇宁。”
“嗯?”
“谢谢你。”
谢薇宁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陈野握得更紧。
“油嘴滑舌。”她小声嘀咕着,心声则毫无保留的传到了陈野的耳中。
他……他握着我的手……】
他的手好暖……】
陈野心中微动,突然伸手将谢薇宁拽到了怀中。
谢薇宁吓得惊叫一声,想要挣扎,可当嗅到陈野身上那浓烈的男子气息时不由得整个人都软了。
他……他想干什么?】
听着谢薇宁那紧张害怕中带着一丝期待的心声,陈野微微一笑,在谢薇宁耳边低声道:“夫人,天不早了,咱俩休息了吧。”
谢薇宁这时候已经糊涂了,哪里还能说得出话。
陈野见状不再犹豫,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其抱了起来,然后迈步朝书房后面的休息间走去。
……
第二天天刚亮陈野就醒了过来。
他侧过头,看着在自己怀中沉睡的谢薇宁,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睡梦中的她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和倔强,眉眼舒展,呼吸平稳,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陈野小心翼翼地想要起身,可没想到还是惊动了谢薇宁。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谢薇宁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敢再看陈野。
“醒了?”陈野笑道。
被子里的谢薇宁发出嗯的一声,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
陈野看着她这副鸵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害羞呢?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你别说了!”
谢薇宁从被子里伸出手捶了他一下,没什么力道,更像是在撒娇。
陈野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好了,不逗你了。”
他掀开被子准备起身穿衣服。
谢薇宁也想跟着起身,可刚一动就秀眉微蹙,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野见状笑着按住她。
“别动,你好好休息会儿。”
“我……我没事。”
谢薇宁嘴上逞强,身体却很诚实,又躺了回去。
陈野给她掖好被角,这才起身穿上衣服。
推开房门,一股夹杂着雪的冷风便灌了进来,令人为之一振。
陈野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了一场大雪,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素白。
屋檐树梢,假山等处全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整个陈府银装素裹,别有一番景致。
“下雪了啊。”陈野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雪在他的掌心迅速融化,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随后陈野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感觉连日来的烦闷和压抑都消散了不少。
李成风的死,朝堂的风波,妖女的威胁,这些事情虽然棘手,但生活总要继续。
而且,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陈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然后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和早饭,自己则回到了房间。
此时谢薇宁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发。
看到陈野进来,她的脸上又飞起一抹红霞。
“我帮你。”陈野走过去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梳子,然后替她梳起头发来。
谢薇宁从铜镜里看着陈野那认真的侧脸,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夫君。”她轻声喊道。
“嗯?”
“以后……别再让我担心了。”
陈野梳头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好。”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房间里的气氛却温馨而又甜蜜。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晴儿等下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少爷和少夫人之间的变化。
虽然两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坐着吃饭,话也不多,但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是相敬如宾,现在是眉目传情。
尤其是谢薇宁,虽然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但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春意,看陈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情和依赖。
陈方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这臭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温存过后,生活还是要回到正轨。
一连三天,陈野都待在府里没有出门。
外界关于他的风言风语愈演愈烈,陈府门前也越发冷清。
陈野对此毫不在意,每天除了陪陪谢薇宁,就是待在书房整理侯恩和钱易送来的各种零散消息。
醉云会这帮勋贵子弟虽然平时不着调,但真办起事来能量确实不小。
他们混迹于云州城的各个角落,消息渠道五八门。
因此几天时间,关于玄镜司天牢那些狱卒的资料就堆了厚厚一沓。
陈野看着这些资料,眉头紧锁。
因为这些狱卒每个人似乎都有点问题,但又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看来想从这些小鱼小虾身上找到线索没那么容易啊。”
陈野揉了揉眉心,将这些资料暂时放到一边,然后又拿起另一份卷宗,这是关于袁小娥的。
“袁小娥每天辰时出摊,午时收摊,风雨无阻。”
“收摊后便直接回家,照顾其卧病在床的父亲,很少出门。”
“为人和善,与街坊邻里关系融洽,未发现与可疑人员接触。”
负责盯梢的兄弟还特意在和善两个字上加了引号,旁边附上了一行小字:此女看似清纯,实则有点假,看男人的眼神像是看猎物一样,需要提防。
陈野看到这行字,嘴角抽了抽。
看来醉云会这帮公子哥没白混迹风月场所,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陈野将卷宗放下,白璎珞这条线急不得。
她既然选择用袁小娥这个身份潜伏下来,就说明她有自己的图谋,所以在她的图谋暴露之前,应该不会害人。
最后陈野拿起了关于孙德茂的卷宗,这份卷宗最薄,只有寥寥几页。
“孙德茂,四十二岁,永州人士,大陈历三百二十七年科举榜眼,入仕后先在翰林院,后调入御史台,为人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弹劾过不少朝中大员,人送外号孙铁嘴。”
“家中只有正妻,育有二子一女,家风甚严,其子弟皆在学宫求学,风评甚好。”
“为官清廉,生活简朴,宅邸是朝廷分的,家中无甚余财。”
“此人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下棋,时常与几位清流官员在茶楼手谈。”
看到这里,陈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个刚正不阿,清廉如水,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的铁嘴御史。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魔宗扯上关系的存在。
所以难道自己猜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