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时几个兵卒从一间屋子里拖出来一个大箱子,箱子很沉,他们几个人拖的很是费力。
“大人,这有个大家伙。”
陈野走过去,但见箱子是紫檀木的,上面雕着繁复的纹。
“打开。”
两个兵卒用撬棍费了半天劲才把箱子撬开。
箱盖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金条。
这些金条码放的整整齐齐,刺的人眼睛生疼。
户部的官员跑过来伸手摸了摸,然后仔细查验了一番,最终点了点头,“都是官铸的金条!”
这么一大箱黄金价值可谓不菲,而这还只是李府一个儿子院里搜出来的东西。
陈野对赵奇使了个眼色。
赵奇立刻会意,带着几个心腹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箱子周围。
财帛动人心。
这么多黄金摆在这里,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
就这样清点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整个李府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查抄的财物装了足足几十辆大车。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房契……应有尽有。
甚至光是现银就抄出来了三百万两。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麻木了。
一个礼部尚书居然能贪这么多钱。
要知道大陈朝的俸禄可不高,他就算干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个数字的零头。
所有财物清点完毕,封存装车,沈炼派来的人也到了。
“陈大人,指挥使大人有令,李府剩余的女眷也请您一并押送过去。”
“女眷?”陈野问了一句。
“是的,指挥使大人特意吩咐将她们单独关押在一处别院,不与男犯同囚。”
陈野听到这个命令,心里对沈炼的评价倒是好了一些。
沈炼这个命令算是保住了李家最后的体面,也算是留了一线生机。
陈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很快李家剩余的女眷们便被带了过来。
只见她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经过一夜的折腾后,此刻的她们已经没了哭闹的力气。
看着她们如行尸走肉般被押上马车,陈野心里并没有什么同情。
毕竟她们能有今天的富贵,的也是民脂民膏。
总不能享福的时候你心怒放,落难的时候你就喊冤吧!
陈野一挥手,“出发!”
车队驶离了李府,朝着玄镜司的方向驶去。
陈野骑马走在车队旁边,看着黎明前的云州城,感觉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舞台。
各色人等粉墨登场,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等押送完财物和女眷,天已经亮了。
陈野回到玄镜司衙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沈炼的命令就到了,让他来书房一趟。
陈野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去了沈炼的书房。
沈炼的书房很大,陈设却很简单。
一张书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
沈炼坐在书桌后,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地喝着。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中有血丝,但精神头很足。
“坐。”沈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谢大人。”陈野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李府的差事办得不错。”沈炼放下茶杯,“户部的人刚才来报,说你做事滴水不漏,没出一点岔子。”
“都是大人指挥有方,卑职不敢居功。”陈野客气道。
沈炼看了他一眼,没接这个话茬。
“李成风已经关进天牢了,此人至关重要,不容有任何闪失,因此我决定派你去亲自监视,防止出现意外,你可有意见?”
陈野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属下遵命。”
他自然不会推辞,因为推辞也没用,在玄镜司这种地方,指挥使的话就是圣旨,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炼刚刚看似是在跟自己商量,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毕竟自己乃是女帝陛下钦点的昭武校尉,他也得容留三分情面。
“去吧,此事非同小可,切记不可掉以轻心。”见到陈野如此上道,沈炼也很是满意,挥了挥手道。
陈野退出书房,赵奇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大人,您没事吧?忙了一晚上,要不要先回去歇歇?”赵奇关切地问。
“不了,指挥使大人还有差事。”陈野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
“是,大人。”赵奇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陈野走向衙门深处,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
玄镜司的天牢建在地下,入口就在演武场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两扇厚重的铁门紧闭,门口守着四名身穿重甲的校尉,气息沉稳,一看就是好手。
陈野上前出示了自己的腰牌。
守门的校尉验过腰牌,其中一人转身推开铁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大人,请。”
陈野迈步走了进去,一条长长的石阶向下延伸,走了大概百十来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这里面建造有各式各样的牢房,里面还关押了不少人,当听到脚步声后很多人都凑了过来求饶喊冤,但陈野根本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往最里面走去。
当拐进一条甬道之后,外面的声音瞬间远去,变得无比安静,而就在这地牢最深处还单独设立有一间牢房。
这牢房布置的还算干净,但不管是牢笼的坚固程度以及四周墙壁的厚度都证明这里是用来关押重犯的。
此刻李成风穿着他那身二品官服盘腿坐在铺着干草的地上,背对着牢门一动不动。
陈野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就坐在牢笼之外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地牢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远处偶尔传来的水滴声。
李成风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陈野也很有耐心,就这么坐着,眼神平静,呼吸悠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成风的身体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来看向牢外的陈野。
他的头发有些散乱,但眼神却很亮,丝毫没有阶下囚的颓丧。
“你就是陈野?”李成风开口了,声音沙哑。
陈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李成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秋猎之上一鸣惊人,如今又是玄镜司的昭武校尉,真是年少有为啊。”
“沈炼让你来看我,是怕我自尽,还是怕有人来杀我?”
陈野依旧不说话。
李成风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沈炼没教你跟长官说话的规矩吗?我虽然落难,但这身官服还没脱,按品级你见了我该行礼。”
他试图用官威来压陈野。
陈野的眼神动了动,从他身上那件崭新的官服上扫过,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李成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叫陈野是吧,你父亲是陈方世,你姐姐是宫里的中书舍人陈婉儿,我没说错吧?”
“我在朝为官几十年,你陈家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
“开国勋贵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容易啊。”李成风的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你不想知道你陈家是怎么没落的吗?你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只要你开口问,我都可以告诉你。”
他抛出了一个又一个诱饵,试图勾起陈野的好奇心。
可陈野就像一块石头,油盐不进,不为所动。
牢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李成风的镇定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牢门前,双手抓住冰冷的铁栏杆。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我告诉你,这云州城的水深着呢!你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有沈炼护着也随时可能被淹死!”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激动。
陈野终于有了反应。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