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情绪、杂念、外魔，都无法再撼动其分毫。
心灵恒定！
不知过去了多久，季青缓缓睁开了双眼。
“唰。”
他眼眸中神光湛湛。
但那光芒并非刺眼，而是一种内敛到极致，仿佛蕴含了整片星空的深邃。
心灵：恒定】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代表着一个质的飞跃！
第十一境心灵——恒定境！
他细细体悟着这种状态。
这是一种本质的升华。
从此心念如一，万法不侵，万劫不磨。
许多修士，即便是成就始境，心灵也未必能达到这等“恒定”之境。
这不仅是意志的极致，更是一种触及到了心灵本质的玄妙状态。
恒定的心灵，反过来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那二十八条早已圆满的大道，此刻在他心念驱动下，运转更加圆融无暇。
归墟刀法似乎也变得更加纯粹。
他甚至能察觉到每一条大道之中，那些以往被忽略的隐秘力量。
“心灵既已突破，心灵符文于我已无大用。”
季青长身而起，目光扫过无尽的混沌秘境，嘴角露出一丝淡然笑容。
“剩下的二十年……该是全力收集大道符文的时候了。”
他之前的抉择无比正确。
全力搜集黑色符文，换来心灵的质变，这笔买卖，太值了！
下一刻，季青化作一道流光，开始主动的搜寻七彩异兽的气息。
属于“归墟尊者”的真正狩猎，现在才正式开始。
……
神秘大殿，时空在此仿佛失去了意义。
数道超越了始境的伟岸身影，高踞于规则凝聚的王座之上。
他们的目光穿透了层层维度，将魔渊秘境中八十年来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当季青以五枚心灵符文为引，轰破那无形壁垒，心灵踏入“恒定”之境的刹那。
这片仿佛亘古不变的大殿内，八十年的沉寂终于被打破。
一道由无数星辰生灭光晕组成的身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竟真的突破了心灵桎梏？”
另一道伟岸身影，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探究：“心灵恒定……魔渊之主，你这些心灵符文，竟有如此神效？可否割爱，予本座些许参详？”
一时间，数道蕴含着不同宇宙法则意味的目光，都落在了端坐于主位的魔渊之主身上。
魔渊之主迷雾下的面容似乎动了一下，带着一丝漠然笑意的声音说道：“诸位道友，不必枉费心机了。心灵符文虽能洗涤杂念，淬炼意志，助修士达至心灵圆满之境，但欲要打破那层固有桎梏，跨入‘恒定’……呵呵，非是符文之功。”
他顿了顿，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本座麾下，曾有一千零八十名心灵圆满者，不限量供应心灵符文，试图强行冲击。结果……无一成功，尽数道心受损，甚至有人直接心灵崩溃。”
“因此。”
魔渊之主的目光盯着光幕中季青的身影，“此子能成，非赖外物，乃其自身心灵底蕴积累已至极限，心灵符文不过是那最后一推之力罢了。可能是他的‘积累’达到了要求。”
他的目光转而投向大殿中另一道身影：“天问，此子出自你门下，据闻以最短时限闯过了你那‘天问九考’？”
那道身影——天问城主，微微颔首，声音蕴含着一丝感慨：“不错。初见此子，观其根骨天赋，于宇宙海中虽属上乘，却并非绝顶。本以为他是厚积薄发，或身负某种未知奇遇，方能通过九考。”
“如今观其竟能自破心灵关隘……看来，是本座当初看走了眼。此子恐怕身具某种极其特殊、隐晦，连我等亦难以直接窥见的心灵天赋。”
心灵天赋，玄之又玄，关乎生命最本质的灵性。
即便是他们这些超越了始境的伟大存在，也无法轻易洞察其根源。
大殿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寂。
良久，那道如星辰生灭般的身影再次开口：“心灵恒定……算是拿到了通往我等之境的……一张模糊的入门券吧。只是，宇宙海亿万年，拿到过这张券的，也并非只有他一人。最终能走进来的又有几个？不知他需要耗费多少年……”
“心灵恒定，不过是叩响终极之门的诸多条件之一罢了。”
另一道身影淡漠补充，“看他日后造化吧。至于秘境中其他那些小家伙……”
他的目光扫过光幕上排名前列的名字，微微摇头道：“不过是沿着旧路，走得快些罢了。”
“或许……”
魔渊之主意味深长的说道：“他便是此番，本座想要看到的那一丝‘变数’。”
“变数……”
这个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几位伟大存在的心间，荡开了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们漫长的生命见证了太多天才，可“变数”却极其罕见。
一个“变数”，远比千百个按部就班成就始境的天才，更值得他们关注。
大殿重归寂静。
但那些超越了始境的伟大存在，目光却都对魔渊秘境中的某道身影，多了几分关注。
……
修行无所月，但手背上的印记却清晰地提醒着季青，魔渊秘境的百年之期，已然过去了九十年。
最后十年！
经过这十年近乎疯狂的猎杀与感悟，季青体内的大道数量，已从二十八条攀升至三十三条！
平均两年便掌握一条全新大道。
这等速度若放在外界，足以惊世骇俗。
然而在这魔渊秘境之中，却仅仅让他的排名从谷底攀升至……
第五十八位！
季青目光扫过手臂印记上的排名。
即便以他恒定如初的心灵，也不由得微微泛起一丝波澜。
第一：赤瞳尊者51条大道
第二：月璇仙尊(48条大道)
第三：幽魇尊者47条大道
第四：云枭尊者46条大道
第五：金焱尊者45条大道
第六：铁罗尊者44条大道
第七：玄冥道人43条大道
第八：陈元尊者42条大道
第九：霜缳尊者41条大道
第十：煌天神子40条大道
……
第五十八：归墟尊者33条大道
排名已经差不多成定局了。
与初入秘境时相比，堪称天翻地覆！
“赤瞳尊者……第一？”
季青脑海中浮现出那道性情孤傲的身影。
无论是在初选通天柱，还是第二轮挑战赛，赤瞳的表现虽属上乘，却从未跻身第一梯队。
谁能料到在这魔渊秘境之中，他竟能一骑绝尘，成为唯一一个大道数量突破五十条的修士，高居榜首！
“以散修之身能走到这一步，其悟性之恐怖，恐怕远超常人想象……”
季青心中明了。
拥有大道符文，并非意味着一定能悟透其中奥秘。
悟性高者，如赤瞳，便能以惊人的速度消化符文，转化为自身大道底蕴。
他这位“散修”的含金量，在这九十年里，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月璇尊者亦是不凡。
初选时她便第一个踏足十三层，展现出顶尖天骄的潜力。
后续虽被季青、煌天等人的光芒暂时掩盖。
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悟道竞争中，她再次证明了自身，稳居第二。
更让季青感到些许意外的是金焱、玄冥、陈元、霜缳这些旧识。
金焱尊者与陈元尊者本就不弱，霜缳尊者与玄冥道人更是凭借此次机缘，后来居上。
竟都稳稳占据了前十的位置！
可见这魔渊秘境对修士的帮助是何等巨大？
而最令人唏嘘的，莫过于煌天神子。
这位身负古神血脉，初选时与季青、云枭并列第一天之骄子。
在秘境中的表现却远不如预期，竟跌落至第十位。
或许正是那过于强大的血脉，在某些方面反而成了桎梏，影响了他对全新大道的感悟能力。
当然，若论排名落差之大，季青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从最初的并列第一，到长达八十年的吊车尾，再到如今勉强攀升至中游的五十八位。
他的轨迹堪称诡异。
若非最后十年发力，恐怕此刻他依旧在末尾徘徊。
此刻，秘境中的修士总数已从最初的一百人，锐减至七十八人。
那消失的二十二人并非主动离开，而是在猎杀异兽的过程中被判定遭遇“致命”危机，被秘境规则提前挪移了出去。
相当于失去了后续的机缘。
魔渊秘境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最大的危机并非来自于修士之间的竞争，而是秘境本身资源的变化。
经过九十年无数天骄的疯狂猎杀，秘境中那些相对容易对付的七彩异兽，几乎已被屠戮殆尽。
如今还游弋在广袤混沌中的，无一不是异兽中的霸主。
其实力远超寻常半步始境。
一些特别强大的个体，甚至需要数名排名前列的天骄联手，方有抗衡之力。
稍有不慎，便有被“淘汰”甚至重创的风险。
因此在这最后的十年里，秘境中的氛围悄然改变。
单打独斗变得异常危险，越来越多的修士开始选择抱团。
或是旧识联手，或是临时结盟，组成一个个小队。
小心翼翼地搜寻着那些落单的强大异兽，以期在最后关头再进一步。
季青独立于一片混沌虚空之中，恒定的心灵映照着周遭的一切。
他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秘境深处的强大气息。
“联手么……”
他微微摇头，对于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他而言，联手并非最佳选择。
更何况，以他如今恒定的心灵和对力量的绝对掌控，独自应对风险，或许效率更高。
“还剩十年……这些强大的异兽，体内的符文应该更更多，更完整吧？”
季青目光望向秘境深处，那里混沌之气更加浓郁，隐约传来令人灵魂颤栗的咆哮声。
他非但没有畏惧，眼中反而掠过一丝隐晦的期待。
对于其他修士而言是噩梦的秘境深处。
但对他而言，或许正是快速提升大道数量的最后宝地。
身形一动，季青化为一道流光，径直朝着混沌深处疾驰而去。
还有十年，最后的冲刺，开始了。
……
混沌气流在秘境深处无声地翻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
煌天神子半跪在破碎的虚空之中。
古神血脉赋予的强横肉身，此刻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淡金色的神血缓缓渗出，将周遭的混沌都染上了一丝黯淡的金辉。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
原本璀璨如大日的眼眸，此刻却黯淡无光，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茫然。
“第十……我竟落到了第十……”
排名光幕上那刺眼的数字，如同最锋利的针，不断扎刺着他的骄傲。
曾几何时，他与那归墟、云枭并列三甲，俯瞰群伦，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这魔渊秘境九十年，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名字跃居其上。
赤瞳、月璇、幽魇……甚至那些此前名不见经传，或是他根本未曾放在眼里的角色，如今也稳稳地压在了他的头顶！
古神血脉，生而亲近大道，这本是他最大的依仗。
为何在此地，反而像是成了某种无形的枷锁，让他领悟全新大道的速度远逊他人？
不甘！
强烈的不甘如同火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绝不能就此沉沦！
他是煌天神子，体内流淌着至高古神的血液，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停留在第十！
于是他孤身一人，深入这危机四伏的秘境深处。
将目标锁定在了这头恐怖异兽的身上。
这头恐怖异兽，此前数个小队联手都没能拿下它。
煌天神子跟踪了数月，寻觅良机，终于在此刻发动了决死一击！
四十条圆满大道的力量，加上古神肉身催发到极致的肉身。
化作了一道足以瞬间崩灭宇宙的璀璨神光，狠狠轰向了那体型庞大如山岳的七彩异兽！
这一击，是他煌天神子不屈意志的咆哮，是他挽回尊严的背水一战！
然而……
“唳！”
那七彩异兽只是发出一声清越，却带着无尽蔑视的轻鸣。
周身流转的七彩神光骤然变得凝实无比，仿佛覆盖上了一层万法不侵的绝对壁障。
“轰隆！！”
足以毁天灭地的神光轰击在七彩壁障之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能量余波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搅动万里混沌。
可是，当光芒散尽……
那七彩异兽依旧屹立原地，周身霞光流转，纹丝不动。
甚至连它身上那绚丽的毛发，都未曾损伤一根！
它那不含丝毫情感的瞳孔，落在了气息萎靡，目瞪口呆的煌天神子身上。
瞳孔深处，竟极其人性化地掠过一丝清晰无比的……嘲弄与不屑。
仿佛在审视着一只不自量力，试图撼动山岳的蝼蚁。
“不……不可能……”
煌天神子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
他倾尽一切的攻击，竟连对方的防御都无法破开？
这怎么可能？！
这头异兽，究竟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而更深的寒意，伴随着无边的耻辱，瞬间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那七彩异兽动了。
它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前爪，轻描淡写地朝着煌天神子所在的方向，遥遥一按。
“咔嚓！”
空间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
煌天神子那引以为傲，曾硬撼过宇宙毁灭的古神之躯，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风干的泥塑。
护体神光瞬间崩灭，肉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噗！”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颗燃烧的太古星辰正面撞上。
口中喷出的金色神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身躯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砸进了一片混乱的混沌气流深处，激起漫天涟漪。
虽然没有死，魔渊秘境的规则并未将他判定出局。
但这一刻，煌天神子道心剧烈震荡，眼前一片灰暗。
败了……
一败涂地！
不仅仅是排名上的失败，更是实力上被彻彻底底的碾压。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坚持，在这头无可匹敌的异兽面前，被践踏得支离破碎。
古神血脉……难道真的成了他的桎梏吗？
就在煌天神子万念俱灰，甚至生出一种就此沉沦的颓丧之际。
“铿！”
一道清越，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寂灭意蕴的刀鸣声。
仿佛自遥远的虚空中传来，穿透了层层混沌，清晰地响彻在他的耳畔，也响彻在这片寂静的虚空。
这道刀鸣，不高亢，不激烈，却带着一种令万物终结，万法归寂的平静。
煌天神子猛地抬头。
只见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轮回的黯淡刀光。
不知从何处而起，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悄无声息地划破了虚空。
它所过之处，躁动的能量平息，破碎的空间抚平。
连那七彩异兽周身坚不可摧的七彩神光，在接触到刀光的刹那。
也如同骄阳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崩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碰撞。
只有一种平静的……湮灭。
“呜……”
那头让煌天神子感到绝望的七彩异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了惊惧的哀鸣。
庞大的身躯便被那道看似平淡的刀光一掠而过。
下一刻，它那山岳般的身躯从刀光掠过之处开始，迅速化为最精纯的能量粒子，如同沙垒般崩塌、消散。
转眼间，便彻底湮灭于无形。
原地，只留下了足足超过三十枚散发着浓郁大道波动的七彩符文。
一道穿着青袍的挺拔身影，仿佛自虚无中迈步而出。
衣袖一挥，便将那三十枚足以让任何半步始境疯狂的符文尽数收起。
动作行云流水，淡然写意。
仿佛刚才斩杀的，并非是什么恐怖的秘境霸主，而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当煌天神子看清那道身影的面容时，他瞳孔骤然收缩。
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是……是他……”
“归墟……尊者……”
那个名字，几乎是从他牙缝中艰难地挤出。
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震颤。
那个在大道排名上，长达八十年都徘徊在末尾。
一度跌出五十名开外。
几乎快要被他遗忘的名字。
那个与他同期进入秘境，却似乎早已在竞争中“掉队”的身影。
此刻却以一种如此震撼，如此霸道，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刀！
仅仅一刀！
就斩灭了他倾尽全力也无法伤其分毫的恐怖存在！
巨大的反差，冲击着煌天神子本就濒临崩溃的心神。
他呆呆地望着那道收起符文后，转身就走的身影。
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煌天神子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笑话。
“呵……”
煌天神子笑了。
那是一声苦笑。
他与对方，恐怕早已不在一个层次。
所谓的排名，在此刻看来更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