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上升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嗤……”
四极柱方向，铁罗尊者忍不住嗤笑出声。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天问城这边听到。
“第七层？爬了这么久，还在第七层磨蹭？我看他怕是连第九层都未必能爬上去，能不能通过初选都是问题！”
“天问城真是无人了，这种货色也派出来丢人现眼？”
不仅是他，许多注意到这一幕的修士也都暗自摇头。
在云枭尊者十五层光辉的映衬下。
这个停留在第七层许久，缓慢挪动的身影，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有些碍眼。
幻梦尊者微微蹙眉，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霜缳也看着第七层那道缓慢移动的身影。
回想起昨日季青那平静得过分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元更是握紧了拳头。
虽然自身的成绩让他沮丧，但看到季青这反常的“缓慢”，心里却生出了一丝期待。
对啊，天问城还有季青。
他可是知道季青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全场的目光，或好奇，或嘲讽，或不解。
此刻都聚焦在了那个停留在第七层的身影之上。
天问城的人似乎对那道身影很期待？
可是，一个只攀登到区区第七层的修士，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季青没有在意外界的纷纷扰扰。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对抗通天柱那无处不在的压力之中。
在第七层略作停顿，适应了那骤然增强的压迫感后，他脚步沉稳，毅然踏上了第八层。
第八层的压力与前面七层截然不同。
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实质，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不仅作用于肉身，更直接撼动着体内运转的大道之力。
然而，这种足以让许多修士寸步难行的压力，对季青而言，却依旧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他身形甚至没有明显的晃动，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便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稳稳地站在了第八层之上。
几乎没有停留，他再次迈步，身影没入了第九层的混沌光晕之中。
第九层，一个关键的节点。
踏足此地，意味着他已成功通过了极道盛会的初选，拿到了进入下一轮的资格。
通天柱外，一直紧盯着他的铁罗尊者，脸上的讥讽之色微微一僵。
但随即又化为了冷笑：“哼，侥幸罢了！第九层已是他的极限，看他还能撑多久！”
然而，他话音未落，第九层中，季青的身影只是稍稍清晰了一瞬，便再次向上，坚定地跨入了第十层！
“什么？！”
这一次，铁罗尊者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轻视瞬间被凝重所取代。
不仅是他，场边一直神色平淡观战的月璇尊者，清冷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讶异，不由得多看了那道身影几眼。
就连高悬于空，仿佛漠视一切的煌天神子，目光也微微闪动了一下，落在了季青身上。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人群中，忽然有眼尖的修士低声惊呼，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位归墟尊者，他从第九层到第十层，所用的时间……似乎与他从第一层到第二层，乃至后面每一层攀升的时间，几乎一模一样！”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对！我也发现了！他的速度……一直都没变！”
“这怎么可能？通天柱越往上压力倍增，攀登理应越慢才对！”
“此人是谁？天问城何时出了这般人物？归墟尊者……没听说过啊？”
“是天问城主的亲传弟子？此前竟如此不显山露水？”
“陈元尊者止步十一层，这位归墟尊者眼看就要追平了！”
议论声尚未平息，通天柱内，季青的身影已然毫不停滞地踏足了第十一层！
与他从第十层上来时，所用的时间分毫不差！
这一刻，无数人心中剧震。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意味着，前面十一层的压力，对此人而言，根本未能形成有效的阻碍。
他游刃有余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此人，倒是有趣。”
煌天神子淡淡开口，但眼神中的那一丝兴趣很快便收敛，重新恢复了俯瞰的姿态。
十五层才是他认可的领域。
十一层，还不足以让他真正侧目。
此刻最紧张的莫过于铁罗尊者。
他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心中疯狂呐喊：“停下！给我停在十一层！”
若季青再进一步，便是十二层，与他并列。
那他之前对陈元的种种嘲讽，立时就会变成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自己脸上。
然而，季青的步伐依旧稳定得可怕。
在第十一层略微感受了一下那明显增强了数倍的压力后，他再次抬脚。
在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中，稳稳地站在了第十二层的光晕之内！
十二层！
与铁罗尊者并列！
“哈哈哈！十二层！铁罗，你看清楚了！我天问城英才辈出，岂是你能轻辱？”
陈元尊者积郁的闷气此刻一扫而空，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音畅快淋漓。
虽然不是他自己达成，但季青同为天问城弟子，他的荣耀便是天问城的荣耀！
金焱尊者、玄冥道人，乃至昨日取得十二层成绩的赤瞳尊者，此刻都面露惊容。
他们与季青相识，知道他是陈元、霜缳引荐，算是他们的“小师弟”。
本以为只是天问城主新收的弟子，需要他们照拂一二。
谁曾想……此子竟如此生猛？
不声不响就追平了赤瞳尊者，超越了陈元！
赤瞳尊者那淡赤色的瞳孔中精光一闪，真正将季青纳入了需要平等视之的范畴。
他心中的那份孤傲，此刻也被季青悄然撼动了一丝。
但这，远非终点。
第十二层的压力已然不小，足以碾碎寻常十五条大道的尊者。
季青身处其中，细细体味了片刻。
下一刻，在铁罗近乎绝望的目光中，在陈元、霜缳等人屏住的呼吸里，在月璇尊者微微睁大的美目注视下。
他身形一晃，毅然踏入了第十三层！
十三层！
第一梯队的门槛！
季青，一步跨入！
“十三层！归墟尊者入了十三层！”
“天问城……竟出了个第一梯队的天骄！”
“此子藏得好深！”
惊呼声此起彼伏。
陈元与霜缳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激动。
虽然他们都隐隐知道这位小师弟很不凡，但季青真正踏入了第十三层，却依旧让他们感到无比惊喜！
然而，季青的脚步仍未停歇。
在十三层稍作适应，周身气息流转，似乎在调整着状态。
数息之后，在全场骤然变得死寂的注视下，他再次迈步。
身影坚定地没入了通天柱第十四层！
十四层！
超越了月璇尊者！
仅次于云枭与煌天！
这一刻，连高悬于空的煌天神子，眼神都彻底锐利了起来。
周身那煌煌神威不自觉地弥漫出一丝。
而那位云枭尊者，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首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季青身上。
通天柱内外，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仰着头，目光死死锁定在第十四层那道身影上。
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还能再进一步吗？
季青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
在第十四层，他停留的时间稍长。
似乎这里的压力终于让他需要认真对待。
但最终，他周身气息猛然一提，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枷锁，一步踏出！
“轰！”
无形的气势仿佛透过通天柱弥漫开来。
十五层！
他站了上去！
与云枭尊者、煌天神子，并肩立于初选之巅！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天问城方向爆发的震天欢呼！
陈元、霜缳等人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抑，脸上充满了自豪与兴奋。
十五层！
这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幻梦尊者清冷的眸子里满是震撼，喃喃道：“十五层……竟真的做到了……”
而四极柱方向，以铁罗为首的一众弟子，个个面色灰败，哑口无言。
十五层，就如同天堑一般，将他们所有的骄傲与嘲讽都击得粉碎。
煌天神子与云枭尊者的目光，此刻已如同最锋利的刀锋，牢牢锁定在季青身上。
警惕、审视，更带着一种遇到同等劲敌的炽热战意。
……
“混沌魔神真身若出，当可踏足十六层……”
季青心念微动，随即便将这个念头压下。
初选而已，十五层的成绩足以震慑四方，并列第一已足够耀眼。
将底牌留待后续更关键的地方，方是明智之举。
心念既定，他不再犹豫。
周身光芒一闪，已然被通天柱的力量传送而出，稳稳落在广场之上。
随着他的现身，初选的格局彻底明朗。
季青、云枭尊者、煌天神子三人并列十五层，初选第一！
幽魇尊者、月璇尊者等十四层、十三层修士，位列第一梯队。
天问城因季青的横空出世，可谓扬眉吐气，风头一时无两。
初选，就此落下帷幕。
真正的较量，在于明日开启的第二轮。
届时将决出前一百名，获得进入那神秘“魔渊秘境”的资格。
是夜，陈元尊者再次于洞府设宴。
依旧是相熟的几人，陈元、霜缳、季青、金焱、玄冥、赤瞳。
然而，与昨日截然不同，宴席间的氛围发生了微妙而显著的变化。
昨日尚显边缘，多为旁听的季青，此刻无疑成为了绝对的焦点。
金焱尊者性子最直，刚坐下便忍不住，带着几分夸张的懊恼嚷道：“陈元道友，归墟道友！你们……你们瞒得我们好苦啊！有如此强援在侧，昨日竟让我等白白担心，着实不厚道！”
玄冥道人虽未言语，但那含笑的眸光在陈元与季青之间流转，意思不言而喻。
便是性情孤峭的赤瞳尊者，那双淡赤色的瞳孔也牢牢锁定季青。
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彻底看透。
其中混杂着疑惑、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惊。
陈元见状，只能苦笑着拱手：“诸位道友见谅，非是陈某故意隐瞒，实是季师弟……乃我天问城一大异数。师尊之意，亦是让其潜修不彰。如今看来，这‘隐秘’效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他言语间虽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畅快感。
霜缳在一旁微微颔首，清冷的脸上也难得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金焱尊者抓了抓他那头火焰般的红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猫抓似的好奇。
凑近季青，压低声音问道：“归墟道友，老金是个直肠子，憋不住话。你……你究竟感悟了多少条大道？竟能直上十五层，与那两位怪物并列？”
这个问题颇为敏感，涉及修士根本。
一时间，洞府内安静下来。
连赤瞳尊者的呼吸都似乎放缓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季青身上。
季青略一沉吟。
明日便是第二轮，实力已展露大半。
二十条大道之数在天问城弟子之中也并非秘密。
此刻告知这几位相熟的道友，倒也无妨。
他抬眼，平静的开口道：“二十条。”
“二十条大道？！”
简单的三个字，却如同三道惊雷，在小小的洞府内炸响。
金焱尊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张着嘴半晌没能合上。
玄冥道人一直淡然含笑的表情彻底僵住，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手中把玩的玉杯都险些滑落。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赤瞳尊者，瞳孔亦是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二十条大道！
圆满的二十条大道！
他们猜测季青可能身负十七八条大道，这已是惊世骇俗，足以支撑其登上十五层。
可二十条……这已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所谓“天骄”的认知范畴！
这是许多老牌半步始境苦苦追寻而不可得的数量！
玄冥道人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二……二十条大道……归墟道友，恕我冒昧，拥有如此底蕴，道友对于……衍化宇宙，恐怕已有了相当大的把握了吧？”
“衍化宇宙”四字一出，陈元、霜缳乃至金焱，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所有半步始境的终极目标，亦是最大的生死关卡！
季青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尚无万全把握，还需再积累一番。”
还需……积累？
洞府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二十条圆满大道，竟还觉得不够稳妥？
他口中的“积累”，难道是要冲击三十条，乃至……四十条大道不成？！
众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复杂。
他们还在为多感悟一两条大道而苦苦挣扎。
为是否冒险衍化宇宙而踌躇不前时。
对方掌握了二十条圆满大道，甚至思考着如何夯实根基，追求衍化宇宙那万全的把握。
季青这番话虽未明言，但几乎等同于默认。
他确实已经触摸到了衍化宇宙的门槛。
只是追求更高，不愿行险。
这份底蕴与心志，着实让人惊叹。
赤瞳尊者默默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腾的情绪。
他一向自傲，坚信凭借自身天赋，应该不弱于人。
可面对季青这轻描淡写间展露的恐怖根基，那份孤傲首次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衍化宇宙……他何尝不想？
只是他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如何敢踏出那一步？
一时间，宴席上的气氛竟有些沉闷。
季青适时转移了话题，打破了沉寂。
“诸位道友，可知明日第二轮比试，具体是何形式？”
众人这才从震撼中稍稍回神，相互对视，却纷纷摇头。
陈元开口道：“魔渊方面口风甚紧，未曾透露。不过……”
他看向金焱。
金焱尊者用力晃了晃脑袋，似乎想将刚才的震惊甩出去。
随即接过话头，开口说道：“依我看，多半是捉对厮杀，或者混战之类！极道盛会，最终看的还是实战能力！光会爬柱子可不行，得看实战的本事！”
玄冥道人也微微颔首：“金焱道友所言在理。魔渊秘境名额珍贵，必以实战决出。”
季青若有所思。
实战么……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陈元、霜缳、金焱、玄冥、赤瞳，皆已通过初选，明日便可能是对手。
“无论如何，明日便知分晓。”
季青举杯。
“预祝诸位道友，明日都能取得佳绩。”
众人纷纷举杯回应。
只是心思各异，杯中的灵酒似乎也多了几分不同的滋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