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兴华军在南寧府稍作休整之后,各部便在南寧府誓师出征,对於这一仗,永历帝自己也是寄予厚望,他已经退无可退,如果南寧有失,他就没有安身立命之所了,虽然可以去海上或者安南,可大明皇帝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能算是大明朝的皇帝吗?所以对於这一仗,他本人也希望各部都能完成既定目標,守住各处关隘,力保南寧不失。
瞿式耜和何腾蛟也是如此想法,保住广西,保住皇帝,就还有翻盘的可能,否则广西一旦失去,云贵危在旦夕。
基於这一点,瞿式耜虽然对兴华军和高衡的印象並不好,但是对於兴华军的补给这一方面却没有打折扣,火炮銃弹虽然是兴华军自己携带,但是粮草方面瞿式耜倒是直接打开官仓,给兴华军提供了不少物资,不仅如此,瞿式耜还更改了先前的命令,让思明府和凭祥州两地的明军协助兴华军转运物资,將谅山府的物资以最快速度送到前线去,如有耽搁,格杀勿论。
这件事情就交给左斌来负责,左斌是思明府的游击,麾下有两千余机动兵力,正好沿途进行护卫,且左斌对兴华军较为熟悉,让他来担任这个任务也比较適合。至於凭祥州的黄昆,若是平时,朝廷一定会追究他擅离职守的责任,但高衡当著永历的面求情,加上黄昆一腔报国热血,虽然兵少將寡,可毕竟是赶来勤王,勇气可嘉,何腾蛟乾脆以兵部尚书的名义批准黄昆所部临时编入兴华军,暂时听从高衡的调遣。
五百兵马对於整个战局来说杯水车薪,况且是从凭祥州来的,战斗力应该也不怎么样,明廷若是在这方面计较就没意思了,所以永历帝点头应允,黄昆便加入了兴华军,暂时编入后军,属於辅兵之列。
看起来数路人马一起调动,实际上总兵力也没超过两万,宾州的刘承胤不动,南寧守军不动,只有林佳鼎、张同敞、高衡兵分三路进入指定位置,出城兵马大约在一万五千之数,跟建虏那种旌旗招展、遮天蔽日的场面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出城,林佳鼎便跟二人分別,独自带兵前往金城寨,只剩下张同敞和高衡同行。
张同敞作为张居正孙子,自然延续了张居正的理念和性格,也就是改革二字,所以张同敞並不像瞿式耜和何腾蛟那样排斥兴华军,相反,张同敞对於兴华军很感兴趣,並且认为,高衡能带域外兵马来援,此番作为已经是非同凡响,朝廷应该给予更高规格的礼遇才是。
“高大帅,某观兴华军,不像中原之兵,更不像是域外之兵,而是跟歷史上的一支军队非常相似。”张同敞有意接近,高衡便跟他同行,到了崑崙关之后再分兵。
崑崙关距离南寧府不过百里路程,大军若是急行军或者夜里不做休息,一天一夜时间便能到达,所以留给二人交流的时间並不多。
高衡正思索著崑崙关防守之策,听张同敞这么说,便扭头道:“哦?张大人说的可是戚家军?”
张同敞一愣,竖起大拇指道:“高大帅博学。”
其实这不奇怪,张同敞作为张居正的孙子,那么张居正的著作和生平他应该非常了解,戚继光之所以有如此作为,郑氏因为张居正在朝中支持,可以说张居正和戚继光相辅相成,没有张居正就不会有名震天下的戚家军,而戚家军可以说是明代军纪最好,最接近近现代部队的军队,所以高衡很容易就能联想到。
“饿死不偷盗,冻死不拆屋,这才有了军纪严明的戚家军,在下观兴华军举止,甚至强於戚家军,虽然在下是文官,对军事並不太懂,可在下也知道,一支军队看行军队列,看將士们的精气神,就能判断这是不是一支精兵。”张同敞道。
高衡笑道:“那张大人对兴华军如何评价。”
“万里挑一的精锐,只怕,建虏要在兴华军手下吃大亏。”张同敞道。
高衡抱拳道:“多谢张大人吉言,说起来,此战凶险,张大人带兵守古漏关,虽然不是主战场,但济尔哈朗一定也会分兵攻打,说实在话,明军战力有限,此战还应小心谨慎才是。”
张同敞点头道:“高大帅放心,我不跟建虏死磕,我会儘量保存將士性命,跟建虏多周旋几日。”
高衡竖起大拇指道:“张大人大才,不错,我的意思就是这样,虽说三日,但我以为,多多益善,一直到实在坚持不住再撤,试想,济尔哈朗一定不会动用主力攻击古漏关,十有八九会调集僕从军去,这样正面战场的烈度一上去,他们就会投入满蒙八旗,届时我军集中火力杀伤敌军核心,则大计可成。”
两人一路相谈甚欢,张同敞的名字高衡在歷史书上没有学习过,只能说明末人物太多,张同敞官职不高,所以名声不显,大部分人是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的。但此人作为张居正之孙,却从未辱没家风,虽然是文官,但文武兼备,歷史上每遇战事,便衝锋在前,撤退时主动殿后,为南明將士所钦佩。后来清军攻占广西,张同敞死守桂林,战败被俘,不屈而死,確实很好地詮释了华夏气节。
永历元年三月二十五,济尔哈朗所部大军渡过红水河,大军云集清水江畔,十数万人马刀枪如林,气势如虹,挟大胜之威,直逼宾州城。在济尔哈朗看来,刘承胤这傢伙屡次败於自己手下,从上到下应该早就胆寒了,自己杀过去,还不是势如破竹,这刘承胤还不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