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鐸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转而问道:“什么叫手术?”
玛莎想了想,回答说:“手术就是把你身体上受伤的部位进行一些手工处理。团长发现,有些伤势如果不预先处理一下,直接用圣光术治疗,效果並不好。除了刚才说的头髮卷进头髮,比较常见的还有骨折,
如果骨骼发生错位,释放圣光术时没有將两片骨骼断茬对齐,用圣光术癒合后,两根骨头的位置还是不对,就不能正常走路。所以必须通过手术把死肉割开,將骨头沿著之前的断面敲开,重新接上去,才能恢復正常。”
“听起来——·很痛。”
玛莎点了点头,说:“当然痛。不过,一开始包括团长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一点,这些问题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前些日子,团长还专门了一个星期时间,把之前积累的这种伤患全部重新处理了一遍。”
桑鐸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痕,问道:“可是,我这个不是骨折造成的吧?”
玛莎肯定地回答:“一样,等把你的旧伤撕开,才能让你恢復成应该有的样子。”
“应该有的样子”桑鐸看著盆里清水上摇摇晃晃的倒影,他已经想不起来没有这块疤痕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似乎从记忆的起点开始,这块疤痕就一直伴隨著他。
看著他悵然若失的样子,玛莎有些同情地说:“你放心吧,团长既然决定帮你治疗,
就一定可以给你治好,你不要想太多。”
桑鐸否认道:“想太多?我只是在想,所有人都叫他光明使者,为什么只有你叫他团长。”
玛莎微笑著解释道:“因为在金色黎明还叫白银之手的时候,他就是我们的团长。现在也只有我们这些老人可以叫他团长,这是我们的荣耀。”
桑鐸点了点头,又问:“也就是说你一年多以前就已经跟著他了?”
玛莎自豪地回答:“当然,除了凯文和琼恩,我是追隨他最久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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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鐸感嘆道:“你运气不错,在这场混乱的战爭里,居然倖存了下来。”
玛莎弯起了嘴角,抬起手来,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桑鐸看著她空空的手心,皱了皱眉,疑惑地问:“你在耍我吗?上面什么都没有。”
玛莎神秘地笑了笑,说:“那现在呢?”隨著她的话音落下,一道明亮的金色光球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上。
“..你也会光明法术?”
玛莎点了点头,说:“当然,当初选择留在团长身边的十二个人,现在都已经是高阶烈日行者了。你说我很幸运活了下来,其实不对。我的幸运在於我跟隨了正確的头领。否则之前我经歷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可能会要了我的命。”
“玛莎,你那边准备好了吗?”刘易的声音从手术室里传来。
“好了,我已经给桑鐸剪短了头髮,也擦乾净了脸,隨时可以开始手术。”玛莎回答道。
“那就进来吧!”
於是,玛莎领著桑鐸重新走进了手术室。此时,刘易和另一位中年人都已经换上了洁白的麻布长袍,脸上还戴上了口罩,只露出眼晴部分,看上去有些嚇人。
“躺下吧。”刘易指了指手术台,对桑鐸说道。
桑鐸按照刘易的指示,仰面躺在了手术台上。这时,刘易的搭档拿出一杯白色的液体,对桑鐸解释道:“这是罌粟奶,可以让你在手术过程中全程昏迷,等醒来之后,手术就已经完成了,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桑鐸看了一眼那杯罌粟奶,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轻轻地推开了。“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我能忍受。”
刘易看著桑锋,认真地说道:“你確定吗?一会儿,我会把你受伤的头皮剥下来,然后从你的胸口或者脖子上割下一块健康的皮肤来贴在你受伤的部位,作为治疗的材料。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而且我是第一次做你这种手术,我也不敢保证手术过程中会不会出现需要返工的情况。虽然有著光明法术的支持,最后达成目標问题不大,但是我不敢保证这个过程你会有多难受—”
桑鐸·克里冈听了刘易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过盛放著罌粟奶的木杯子,
坐起来一饮而尽。
很快,他便陷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和暴力的君临城。他的兄长格雷果·克里冈带著一顶沾满鲜血的皇冠,怀里抱著瑟曦太后,而乔弗里则和他的两个父亲一起躺在魔山的脚下,肢体破碎。
格雷果用那如同尸体般僵硬的表情对他说:“我当初应该杀了你。”
“我不怕你!”桑鐸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出自一个孩童,稚嫩且带著一丝颤抖。
格雷果露出残忍的笑容:“你应该要怕我,一窝狗崽里,只应该留下最强壮的那一只。”说著,他便挥舞著带著火焰的剑向桑鐸冲了过来。桑鐸举起一把玩具木剑试图抵挡,但火星子依然落在他的脸上,激起剧烈的疼痛。
“法克!”桑鐸在梦中痛呼出声。
“別动!”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一个声音说道。
接著,另一个声音响起:“罌粟奶的效果不是很好啊,布兰德学士。”
一个女声接著说道:“要不把他敲晕得了,反正有光明法术护著,敲重了他也死不了。”
但立刻有人反驳道:“胡说,他都成这样了,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你敲晕的还是喝药喝晕的?到时候掌握不好度就真死了。学士,再给他喝一点吧,反正有光明法术护著,喝多了他也死不了。”
“好的,光明使者。”布兰德学士回答道。
接著,桑鐸感觉到嘴里又被灌了一些粘稠的液体,没一会儿,他便真的陷入了无梦的沉睡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桑鐸·克里冈精神抖数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修道院宿舍里的床上。而他的新战友维恩·亚尔维斯正在另一张床上磨牙,睡得正香。
他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脸,然后便百感交集地发现,曾经的伤疤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平滑的皮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手指的抚摸,这是真的,刘易真的做到了。
他迫不及待地走出营房,来到军营旁的小溪边。晨曦的微光洒在水面上,他静静地看著水中倒影里那张略显苍老却已变得普通的脸庞,沉默良久。
当他回到宿舍时,维恩已经坐了起来。他仔细端详看桑鐸的新脸,开玩笑似地说道:“有没有想过为自己起一个新名字,作为与过去的告別?”
桑鐸一边往身上掛著武器带,一边坚定地说道:“不。我是桑鐸·克里冈,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只是我曾经是国王的狗,现在是光明的狗,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