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素来谨慎,为何会对大师如此信任,允你单独为太子诊治?”
“救治太子,大师究竟有几分把握?”
“若……若最终功亏一簣,大师又当如何?”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带著战场上的杀伐果断,毫不留情地刺向老僧。
寻常人在这般气势逼问下,恐怕早已心神失守,漏洞百出。
然而,老僧始终面色平静,眼神澄澈如古井无波,澄澈的目光迎上胤禔逼视,坦然道:
“缘起缘灭,自有定时。
老衲此行,非为功名利禄,亦非为搅动风云。
乃是应缘而来,化解一段该化之劫,点醒该醒之人。
今日与施主相遇,亦是缘法之一端。”
对於胤禔的问题,他或引经据典,或深入浅出,或淡然回应,言明陛下爱子心切,且自身修为尚可取信;
谈及把握时,他坦然说出“七成”,言明风险;问到后果,他只道“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他的回答从容不迫,逻辑清晰,既不失世外高人的超然,又带著一种令人信服的坦诚,竟让胤禔一时找不到任何破绽。
胤禔的眉头越皱越紧,对方的滴水不漏反而让他心中的疑虑更深。
“大师佛法高深,能断人吉凶,驱邪避煞。爷问你,保成此番,究竟是病,是伤,还是……中了什么不该中的东西?”
他目光灼灼,紧盯著老僧的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老僧双手合十,眼帘微垂,避开了直接回答,却道出了一番玄机:“世间诸相,皆由心生。病痛伤痛,亦是业障显现。
太子殿下乃国之储贰,其安危牵动国本,亦牵动无数人心念。
万千心念匯聚,福祸相依,吉凶难测。施主所忧,不在表象,而在根源。”
老僧深深看了胤禔一眼,语气带著悲悯:“佛法无边,然眾生业力,亦需自渡。
太子殿下之困厄,非简单邪祟可论。
施主与其执著於外力干预,不如静观其变,稳住自身。
须知,关心则乱,妄动无明,恐会適得其反,將殿下推向更险之境。”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击打在上,都被老僧以一种超然物外的態度化解。
胤禔死死盯著老僧的脸,试图从那平静的面容上找出一丝破绽——惊慌或是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
然而,什么都没有。
那双眼睛太过深邃,仿佛能吸纳一切探究的光芒。
殿內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胤禔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绕著老僧走了一圈,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老僧的周身。
突然,他停了下来,就停在老僧面前不到三步的距离。
脸上所有的焦躁、怀疑、凌厉,在这一刻奇异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可怕的平静。
他甚至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极淡、却毫无暖意的笑容。
“大师说得对,”胤禔的声音变得异常平和,甚至带著一丝讚许般的语调,“佛法无边,心诚则灵。大师是得道高僧,自然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只见胤禔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向腰间!一道冰冷的寒光骤然划破昏黄的烛光!
那匕首带著凌厉的破空之声,擦著老僧的耳畔鬢角,深深钉入了老僧身后的墙壁之上,匕首柄犹自微微颤动!
这一下变故极快,充满了威胁与警告!
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