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范恩的话，怀特院长微微一愣。
他不太明白范恩的意思，但还是走出办公室，去请等候多时的凯文·罗麦斯。
范恩转动了一下椅子，面向窗外。
疗养院的位置很好，不远处就是蔚蓝的纽约湾，海天一色，视线极好。
他刚才並没有说谎，他真的很期待这个名叫凯文·罗麦斯的傢伙。
范恩看过他的资料，从乡下小镇，一步步走到纽约，又从普通律师，一步步走到顶尖律所的掌舵人，他的经歷堪称传奇。
纵观他的一生，果断、坚定，有一股不顾一切往前冲的狠劲，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东西，歷经磨难也要办成。
这样的人，哪怕是当信徒，也比一般人厉害多了。
范恩手下，直到目前为止，没有人从狂信徒】转变为极信徒】。
那群老兵，他们有升级为狂信徒】的潜质，但大概率没有升级为极信徒】的潜质。
因为他们毕竟不是范恩的兵，而是老西奥多的兵。
或者说，他们的灵魂已经奉献过一次，他们心中曾有过太阳。
他们无法也不会主动驱除那颗太阳的影响。
但是凯文·罗麦斯不一样，他是一个有大毅力、大决心的人。
他的灵魂只曾被权势和金钱腐蚀过，但是隨著身体的衰老，他早已看破二者的本质。
他现在极度渴求的，正是范恩能给的。
“嗒嗒嗒……”
门外响起一道略显缓慢的脚步声。
“吱呀！”
门开了。
一个穿著厚实黑色风衣，拄著拐杖的老头走了进来。
他在打量著范恩，范恩也在打量他。
“我没想到，怀特院长说的人，竟然如此年轻。”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请坐吧，凯文先生。”
老者慢慢走到沙发前，手臂用力撑住拐杖，坐了下去。
他的苍老，远比外表更深。
看见范恩探究的目光，凯文没有生气，而是乾脆的说道：“几个月前，我被检查出来肺癌，晚期。
大概是年轻熬夜的时候，抽菸太多了。
医生说，我现在只有三个月时间。”
“你多少岁了？”
“七十三。”
“已经这个年纪了，为什么还如此害怕死亡？”
凯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一声，道：“你杀过人吗？”
范恩眉头一挑，果断道：“没有！……你杀过？”
“没有。”凯文顿了一下：“可我为很多杀了人的人辩护过。
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为了儘快升职，我承接了很多重要案件，其中不乏为杀人犯辩护。
我一百次出庭，贏九十九次。
我升的很快，却染上一种奇怪的病，我见过的那些受害者的眼睛，总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眼前。
特別是我熟睡的时候，他们……总会来。”
“所以你是在恐惧死亡之后？”
凯文点点头又摇摇头：“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我奋斗一生至此，刚刚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却忽然要死了，怎么甘心？”
范恩看著谈论生死却一脸平静的凯文，暗自点了点头。
又问：“为了活著，你愿意付出什么？”
“任何事情。”
“哪怕你奋斗至此，所拥有的一切？”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对於我来说，我才是一切存在的基础，没了我，世界不存在。”
“如果我想要的，是你的灵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