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刘藩台又依次介绍了副主考和各房考官,细心的举子发现礼房的考官居然没出席。
刘藩台接着介绍内外监临官、收卷官、誊录官、对读官……
杨慎便趁着阿猫阿狗大点名的机会,又找苏录说起了悄悄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想的是,我爹早复职几天就好了?”
“……”苏录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这么想。
“不,你错了。”杨慎却自顾自道:“我很高兴家父报喜当天才复职,这样就不会有人说我是靠我爹才中举的。”
说着他叹口气道:“其实我更希望他老人家在南京多待半年,等殿试唱名后再回京该多好啊。”
“……”苏录绷不住道:“逆子。”
“不是,我只是希望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杨慎说着又叹口气道:“这下我就算赢回来,你也可以有借口说我是靠我爹了。”
“放心。”苏录轻声安慰他道:“我不会那么说的。”
杨慎不禁感动道:“没想到解元兄这么相信我父子的为人。”
“不是,”苏录轻轻摇头:“是因为我不会给你赢回来的机会。”
“噗……”杨慎险些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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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完毕,杜藩台又依例颁给考官场官金银花、杯盘、披红绸缎等,以为奖励。
待考官场官入席就坐后,乐班奏响《引凤调》。
新科举人在乐声中跟随严嵩谒见主考、监临等各官后入座,鹿鸣宴正式开始。
一声清越的钟声,司仪官拖着长腔道:“有请解元郎唱《鹿鸣》!五魁跳魁星舞!”
这是鹿鸣宴的必备节目,昨日严嵩便拉着苏录教了半天,还派人专程去新都教了杨慎等人跳舞。
‘这是无上的荣耀。’苏录自我催眠一句,便整敛青袍,率领杨慎、石天柱、冯驯和刘景宇稳步趋至庭院正中,面向诸位官员与同年,躬身一礼。
乐工奏响雅乐,《鹿鸣》古调缓缓流淌,乐声庄重典雅。
前奏过后,苏录便抬首展喉: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浑厚清朗的歌声中,杨慎四人分列四方,神态肃穆地跳起了魁星舞。
舞姿自然与优美无关,但动作规整划一,舞步开合有度,每一式都严守法度,无丝毫轻浮之态,显然这两天在桂园没少练……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苏录唱完,四人也同步驻足立定,再次向诸位大人行礼。
待五人回座后,宴会终于起菜了!
按礼,鹿鸣宴用少牢,即以整羊整猪为主菜。加之今日还是为几位大人送行,所以菜肴十分丰盛。
酒过三巡之后,苏录等五魁便代表所有举子向主考敬酒。
刘丙欣然饮下一杯,看着苏录和杨慎,心中却暗暗苦笑,这下回京可有罪受了。
杨廷和是他翰林院的前辈,作风十分强势。自己没取他儿子作解元,难保会被他认为人走茶凉,落井下石……
但他是当过一省臬台的,岂能被人看出心思?面上笑容可掬道:“好好,解元雅唱传古韵,五魁曼舞显儒风。今科英才济济,不负朝廷取士之望。”
“多谢座师厚爱,学生铭感五内。”苏录率众再次致谢,正待告退,却被刘藩台叫住道:
“诸位才子今日风光,怎能不作诗记之呢?”
刘藩台手下众人便附和道:“好好,就由解元郎和杨用修各做一首《鹿鸣宴诗》吧。”
宴上众人轰然叫好,苏录却推辞道:“抱歉各位大人,学生出身微寒、资质鲁钝,把全部精力都用于文章尚嫌不够,于诗词一道完全没有下过功夫。”
说着他歉意笑笑道:“所以就不献丑了,还是请用修兄一展才华吧。”
“哈哈哈!”萧提学闻言高兴道:“弘之把我的话记在心里了,是下官告诫他,业精于勤荒于嬉,不要在诗词上浪费功夫的。”
“……”杨慎看了萧提学一眼,还说你跟他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