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谢安更是心惊,他现在完全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想用家族关係拉拢別人,但是別人未必能接受,没有实际的好处,凭什么答应你?
利益,只有给对方足够的利益,对方才会愿意付出相应的回报,空口许诺,是不行的!
但是以谢氏的现状,又能付出什么呢?
谢安突然想起谢道来,心中更是一沉。
前番谢道染病,谢安並未在意,便替其找了医士过来,然而诊断结果,却是不容乐观。
那医士竟说有可能是內臟顽疾,很可能大大折寿,关键是无药可治!
谢安还不相信,又请了个名医,结果得出的结论更不乐观。
这下子,把谢安彻底整麻了,他本来想借著谢道和王凝之联姻,拉拢王右军这一脉,如今谢道得了这种病,还怎么嫁人?
这东西瞒是瞒不过去的,即使把谢道嫁过去,也会马上露馅,反而会得罪王凝之,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暂且放一放了。
次日,谢韶被谢安召了去,两边进行了一次长谈后,谢韶拿著谢安的两封信,离开了建康,往海陵而去。
他先赶到京口去拜见郗,將其中一封信转交。
郗打开信,里面是谢安些的几件事情,一是郗恢和谢道粲的婚事,按期应该在这一两个月进行了。
对此郗倒没有异议,他叫来郗恢和谢韶相见,说了婚事的事情,说道:“给你两个月的假,你先回去张罗婚事,完婚再回来。”
郗恢犹豫了下,出声道:“稚远大败燕国,对方隨时会派兵报復,我一直在整兵备战,走了之后,谁来顶著?”
郗说道:“不必担心,我已经给两州將领官员下令,隨时做好准备了。”
“你一个人改变不了大局,真需要你上阵,隨时回来便是了。”
“不然婚事摆在这里,不处理利索,也影响你上阵打仗。”
郗恢担心的是万一打起来,自己又要错过功劳,但郗既然如此说了,也只得听从,便出去交割兵马,返回建康去了。
郗恢走后,郗看著信,对谢韶说道:“我倒没料到,中书令会让你做我属,不怕委屈了你?”
谢韶出声道:“谢家子弟在郗氏面前,岂敢卖弄兵事,韶此来是从头开始,学习战阵之道的,还望刺史成全。”
郗点头嘆道:“谢氏能下这个决心,让你舍了朝廷清贵职位,这是给我面子,我自不会反对,暂授你主簿之职,如何?”
谢韶听了,连忙下座站定,躬身称谢。
郗隨即道:“但中书令让你相助稚远,却非我能专断,那孩子很有主意,他若是反对,我也不可能强自逼迫於他,不然反而坏事。”
谢韶出声道:“韶会亲自去说,若其反对,韶再回来向將军復命,安心在这里做属郗见对方说到这个份上了,便点头答应,给了谢韶官印军令,派船將其送往海陵。
谢韶赶到海陵的时候,王謐刚刚送走司马恬,听说谢韶到了,亲自来码头迎接,將谢韶迎进府中。
他握看谢韶的手,笑道:“謐终於等到兄了。”
“先前我在这里独木难支,內政外事皆要过问,过得颇为艰难,如今兄能屈尊过来相助,简直是天降甘霖,雪中送炭啊。
谢韶笑道:“我过来也不过是辅助稚远,锦上添罢了,若不是稚远先前之大功,又如何能让叔父正眼相看,被迫让步,和稚远合作呢?”
“稚远对这一连串的形势发展,料事如神,我才得以有藉口过来,不然只怕叔父还盯著王凝之那边呢。”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这从始至终,都是两人商量好的,只不过当初两人设想王謐要拿到足以让谢安重视的功绩和地位,至少也要两三年时间。
但包括王謐本人,谁也没想到这么快便打了胜仗,让谢韶顺利投奔过来。
因为从一开始,谢韶就是王謐想招揽的人才,谢氏封胡遏末四子名声在外,其中谢韶被认为才干是四人之首,还高於这个时期尚且年轻的谢玄。
这个名头,也得到了谢道粲的承认,王謐当初招揽的人才,要的不是清谈名声,而是实干之人,他多方打听,还向谢道求证过,得知谢韶的才干,多在为官从政上,並不单单是谈玄的名声。
有谢道背书,王謐心里便有了数,之前他多方交好谢韶,许诺给其谢氏无法提供的条件,终於將谢韶说动。
於是两人约定,王謐一旦立下战功,谢安便要重新考虑两边关係,谢韶便有了藉口,过来相助王謐。
如今这一切如料想的那样,终於是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