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宅邸中,张玄之和张彤云刚送走客人,却是司马昱派来的官员。
张玄之面露喜色,“半月之后清谈机会,几乎整个建康的名士都会参加,琅琊王竟然能邀请我张氏,这代表我们江东士族,起码张氏,找到了进入这个整个圈子的资格!”
张彤云轻声道:“阿兄之前就以清谈闻名於江东,琅琊王此举,也是对阿兄的赏识。”
张玄之摇头道:“来建康这两个多月,我接触的高门多了,才意识到在吴郡实在是坐井观天。”
“这边的人物无论是才学和家门底蕴,都远非张氏能比,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只能认真走好每一步。”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琅琊王竟然还知道你名声,点名让你也参加清谈会。”
“据我先前所知,清谈会虽然有士族女郎夫人的先例,但无一不是凭藉才名本事的,如谢家女郎那种,每次能有资格的女子也不过寥寥数人。”
“而且刚才那官员说,是譙王举荐的,小妹之前见过他?”
张彤云一脸茫然,“没有啊,家兄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未单独见外姓男子。”
张玄之心道那王謐不是你单独见的?
他灵光一闪,难不成小妹是因为王謐那两首诗,在建康名声传了出去,引起了士族兴趣,才会被邀请的?
他越是越觉得这便是事情真相,当即心里有喜有忧,
喜的是张彤云有机会参加这种盛会,自然名声更胜,同时听说集会上还有不少年轻一代的高门翘楚,要是看上自己小妹,联姻之事指日可待。
忧的是王謐那两首诗有利有弊,现在很多士族都怀疑王謐和张彤云有私,导致有意提亲的也心怀顾虑,这让张玄之也头痛不已。
他想了想,试探道:“最近你去见过王謐?”
张彤云摇头道:“小妹自从上次小院发生命案,牵连了张氏,深感不安,已经不会和王郎再相见了。”
“何况王郎封侯,门第张氏难及,小妹去访,难免被人说是趋炎附势,反而坏了阿兄名声。”
张玄之腹誹,什么趋炎附势,谁会去巴结比自己地位低的家族?
我想趋炎附势,还找不到门路呢!
但他也明白,这个时代,女子下嫁,男子高娶常有,反过来却不常见。
王謐过继袭爵,怕是已经看不上小妹了,但要是如此,何必做那两首诗,弄得张氏上也不是,
下也不是?
他嘆了口气,出声道:“小妹既然想得如此明白,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你先回去歇息吧。”
张彤云应了,转身的时候,眼中的落寞神色还是遮掩不住,一闪而过。
谢道粲到了恢宅子时,看到恢正在召集近百歌姬舞女排演,不由气道:“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等我嫁进来,先送走一大半!”
恢无奈道:“別闹,这都是应酬用的,再说了,你谢家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那叔父隱居山中的时候,养的歌女都不比我少。”
他说的自然是谢安,其素喜歌女,出游时候都要带数十姬女在旁,当年其隱居山中,也没有將其遣散,而是带著歌女在山中种田,成为一时佳话。
至於那些歌女白天下地,晚上跳舞,深夜加班,心里什么感受,就不得而知了。
谢道粲大怒,“那能一样吗?”
“叔父年纪大了,享受享受怎么了?”
“你还没出仕,搞垮了身体怎么办?”
郗超失笑道:“你这种行为,稚远有个称呼,叫双標犬。”
谢道粲咬牙切齿,“你最近跟他学坏了!”
“我迟早要以叔母身份教训他!”
郗恢无奈道:“別闹。”
“你不就是怕妾生子么,我心里有数。”
谢道粲这才面现满意之色,“在我生五个之前,你不许和妾生。”
恢大汗,连忙岔开话头,“再说我排演歌舞,也是有原因的。”
“我亲姐和姊婿,估计隨时都会到访。”
“你快嫁过来了,我都氏也没那么多规矩,所以我才叫你过来,一同见见家姐。”
谢道自然听说过王献之和道茂夫妇,眉开眼笑道:“听说他们夫妇感情很好,要是將来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就好了。”
“听说姊婿书法很好,你多学学,少整天舞枪弄棒的。”
“还有搞什么印书,市井商偿,俗气冲天,有什么好做的,不是丟了士族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