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氏还带来了唯一的女儿,其已经七八岁大,长得粉雕玉琢,极为可爱,褚蒜子將其揽在怀里,对郗氏道:“这孩子,每次见了,哀家就想起小时候。”
郗氏笑道:“太后要是喜欢,我便让她隨侍在身边,给太后做些杂活好了。”
褚蒜子摇头道:“你倒好狠的心,服侍人可不是什么轻鬆的事情,有奴婢去做就好。”
“这个年纪,让她多玩玩,有空过来看看就好,不然將来嫁了人,怕不是会记恨哀家。”
郗氏笑道:“太后既如此说,妾敢不从命,只恐耽误了太后大事。”
褚蒜子摆手道:“哪有什么事情,过些日子,我准备把朝政交还,呆在这位置上久了,也没什么意思。”
郗氏心中一漂,赶紧陪笑道:“太后若是身体劳累,休息些时日,也是好的。”
褚蒜子嘆道:“你不用说话这么小心,咱们各有各的苦,我记得你也该过继的子嗣了,怎么还拖著?”
郗氏忙道:“倒还难为太后记得,妾倒是在王氏族中选了个苦命孩子。”
“他之前一直住在村里,前些日子才到建康,又遇到了些事情,所以一直拖著。”
褚蒜子好奇道:“哦?”
“也是个苦命的?说来听听。”
诸葛入宫的时候,却是满头大汗,因为他来的路上,却是收到手下报信,说南康公主派人去清溪巷,直接將桓氏女郎带走了!
看守的巡卫在建康都呆久了,自然不敢阻拦,只能赶来向诸葛报信,同时留人继续看管剩下的人,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意义?
他火急火燎赶到宫內时候,由內侍带著往褚蒜子门外,走到近前,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他听了两句,便即面色古怪,竟是有人在捅朱氏刀子!
小院这边,彼时王謐那边架不住桓秀的好奇心,便讲了采苓甘棠的故事。
他回忆道:“两年多前,我和老白出去打猎,彼时村界道路虽有零星士兵值守,但大部分丘陵密林是没有的,那边野兽眾多,是打猎的好地方。”
“在一处林子的土坑边上,我遇到了两个衣衫槛楼,虚弱不堪的童子,便是甘棠采苓了。”
“他们两个那时极为狼狈,采苓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甘棠却是极为警惕,身上血跡斑斑,手里还著一柄带血的短刀。”
“他看到我和老白后,开始也不相信我们,最后我提醒他采苓需要救治,他才护著采苓跟我们回了村。”
“之后足足一个月,经过青柳的照顾救治,他们两个才恢復过来,甘棠发现我並无恶意,才渐渐开心扉。”
“当我得知他明明是男的,却穿著女童装束的时候,很是惊讶,追问之下,甘棠才说了他们的经歷。”
“彼时甘棠采苓两家相熟,故一起凑钱渡江,他们找的渡船颇为宽,能容纳几十人,正因为如此,才会被江盗盯上。”
“黑夜混乱之中,他们两人的父母在呆的底部舱室里,找到了一处有破洞的夹层,里面极为狭窄,只能塞进他们两个童子,於是他们便让两人进去,从外面將缝隙堵住,独自面对江盗。”
“甘棠的父母特別叮嘱甘棠,让他照顾好采苓。”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並没有亲眼所见,只听得惨叫连连,整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完全安静下来。”
“之后便是脚步声,外面的人应该是杀完人的江盗,他们逐间搜索財物和倖存的人,別间有人被搜出,然后被杀死。
“两人嚇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相拥瑟瑟发抖,又困又累间,他们睡了过去。”
“经过一整夜,他们察觉缝隙间透出光亮,明白是天亮了,又等了小半天,他们才敢出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满船的尸体,自然包括他们父母的。”
“此事对两人打击极大,但甘棠想到父母要他照顾采苓的託付,还是振作起来,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件事,就是船上的男童都被杀死了,却没有女童的尸体。”
“甘棠猜测是男童对江盗威胁更大,所以他乾脆换上女童衣服,想著將遇上恶人,能让对方放鬆警惕。”
桓秀听到这里,出声道:“这孩子真聪明,今天也是如此迷惑了那抢人汉子,才能將其刺伤。”
张彤云却是面露疑惑之色,似乎有些想不通,王謐继续道:“他们发现船还下了锚,在江心定著,两边苍茫无际,根本看不到船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救,只能等著。”
“他们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等到来船,眼看船上根本没有粮食,这样下去只会被饿死。”
“甘棠认为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於是他们在身上绑了木板,跳进江心隨波逐流,不知道漂了多久,他们才隨江水靠岸,然后一边躲避野兽,一路往南寻找人跡,几天后遇到了我。”
“至於他们身上的血跡,中间遇到了什么,吃了什么,我就不说了,说出来怕你们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