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彤云怔怔发呆,王謐身边的女子,张彤云记得那是当日救过自己的青柳,如今王謐正一脸温和,不知道向青柳说著什么。
她目光下移,看向两人牵著的手,心里没来由一阵恍惚,隨即转过头去。
张玄之出声道:“要不要去清溪巷看看?”
见张彤云摇头,他点头道:“也是,太急了,改天吧。”
车队越过王謐三人,消失在远处,而王謐只是略略向车队了一眼,青柳见状笑道:“郎君,车上的张氏女郎,一直在看你呢。”
王謐失笑道:“你是不是想多了,人家看我做什么。”
青柳掩口笑了起来,“明明郎君也在看人家。”
“何况现在两边没有门第之差,郎君要是有意追求,张氏那边,怕是也会乐见其成呢。”
王謐无奈道:“我怕是要被逐出家门了,你还取笑我。”
青柳目光一黯,“都是妾连累了郎君,郎君底牌,本不该此时亮出来,只为了换妾一条贱命,太不值了。”
王謐握紧了青柳的手,“不,在我眼里,你的命更宝贵。”
“至於这牌,早出晚出,关係不大,以我现在的力量,也不可能杀了何氏。”
“当年我的命,是你所救,我还没有还清,在此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青柳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王謐又道:“何况何氏是用我来威胁你,你才想著和她同归於尽吧?只能说她咎由自取。”
“何况我今日故意把事情闹大,也有我的一些道理。”
老白疑惑道:“得罪了家主,对郎君有什么好处?”
王謐嘆道:“我先前表现的太好了,过犹不及。”
“何氏的事情,我也是借题发挥,现在两边闹崩,我断无再回那边的可能。”
“剩下来的,就是看阿父的想法了,大不了输光光,咱们回村去重头再来。”
青柳轻声道:“妾跟著郎君。”
老白哀嘆一声,“老奴也跟定郎君了。”
王謐哈哈笑了起来,“老白,別这么悲观,咱们的路,还长著呢。”
天空上乌云再度匯聚起来,好不容易放晴了几个时辰的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滴下水来。
三人嘻嘻哈哈跑回小院时,雨已经开始下了起来,两婢迎了出来,映葵见王謐心情颇佳,出声道:“郎君今日碰到好事了?”
王謐接过翠影递过来的麻布,擦乾湿漉漉的头髮,嘆道:“確如你所说,好的很呢。”
他心中嘆息,帕子上面,到底有没有带著致人死亡的病毒,王謐其实也不清楚,但生母李氏的事情,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貌似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抬起头,看向黑得让人得喘不过气来的天空,对青柳道:“烧些水,一起把手洗乾净。”
翠影映葵疑惑不解,郎君拿了什么脏东西吗?
青柳低声道:“能洗掉吗?”
王謐沉声道:“过去的脏东西罢了,一定可以。”
雨一直到了天黑,仍旧没停,冰冷的寒气將清溪巷的行人全都赶走,家家户户都关了门,提早关灯睡下。
噼啪打在树叶上的雨声中,王謐和青柳下完几盘棋,青柳关上屋门,服侍王謐上了床,將油灯吹熄,然后红著脸上了榻,钻进了麻被。
麻被下面,两人渐渐贴近,手指紧紧扣在了一起。
如泣如吟的风声响了起来,伴隨著隆隆的雷声,漫天乌云捲起,细雨化作倾盆,仿佛將心底的悲伤和泪,全部倒了出来。
白天劫后余生的倾诉,纷乱落在耳际,往事种种,皆化作漫天囈语,吹入城中,飘入小院,落在两人小屋窗前。
雨点打碎瓣,洒落满地残红,相拥渗入泥土,滋养著大地,静待下一个季的到来。
黑夜之中的乌云,终是露出一丝缝隙,射出皎洁的月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