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洞府少有今日这般盛大与庄重。
高斌与穆思雨並排而坐,李寧侧坐上首,依次往下是今日的见证者,无一不是宗门高层。
廖海天手持日冕”法器,行至中位,向端坐上首的三位筑基恭敬行礼,隨后起身反向,行至盘坐在最前的高和綺身前。
“师妹,请!”
庶务掌门的这声师妹算是提前祝贺,与会人等无不肃穆,同时也眼含期待,只等见证什么奇蹟高和綺难得有些紧张,她偷偷警了一眼没甚表情的父母,探出右手按在法器正面的掌印上。
几乎是接触的同一时间,日冕状的法器就一个颤动,一阵耀眼的灵光爆发出来,只听咔的一声,表面显出一道裂纹。
场中气氛就此僵住,穆思雨眼露不满,李寧咳嗽一声,站出来圆场:“想是因为綺儿的资质太过惊人之故,这法器没什么余,还是换个全新的来吧。”
廖海天如蒙大赦,告罪一声,匆匆去了。
高和綺有些坐不住地偷偷换了个姿势,看所有人都跟那雕像一般,也不敢造次。
眼睛的余光看到落后自己一个身位的罗天赐和楚慎,稍稍偏头,又看到弟弟高和钦和小姑高宏玉。
此次是坐忘峰首次收徒的大日子。
一旦拜师,师徒关係就要盖过父母和子女,所谓的辈分与血脉亲疏也会被徒弟间的序齿取代。
爹爹肯定是要收自己的,弟弟应该跟著娘亲,罗天赐和楚慎这两个傢伙跟谁?
小姑高宏玉胎息圆满,爹爹要是收她入门,大师姐的位置岂不是要让给她?
这次高家有七人登仙,资质最高的不过六寸,爹娘肯定看不上“
听说还有两个八寸的,今日怎么没来?
爹爹看不上,李叔应该不会嫌弃才对啊——
高和綺的小脑瓜子转著这些念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点都看不出紧张的模样。
待廖海天匆匆返回,新得的日冕”法器比刚才那尊要大上一圈,瞧著也更加厚重。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高和綺不见刚才的慎重,隨手就是一按。
多数人还没做好准备,就看到一道灵光直衝三丈虚空,指针旋转,瞬间就点亮日冕”的绝大部分面积,超过十一寸刻度之后才有所放缓。
嘶
指针最终与起始位置重合,灵光散逸出大量炽白色的光辉,直到那只手掌分离,才隱没下去。
“恭喜掌门师伯,恭喜穆师叔,师妹乃是天品无漏”的修行资质,此后修行必定顺遂,筑基可保、金紫可期!”
穆思雨眼露狂喜,身形一颤就要起身,却被高斌的手按在膝盖上。
“什么筑基可保、金紫可期,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廖海天连忙告罪:“弟子太过欢喜,一时失態,还请掌门师伯恕罪。”
“罢了。”,高斌摆了摆手,神色平淡地看向场中。
高和綺不见傲色,好似早知结果,又好像没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
比起天品无漏”的资质,这份与生俱来的心性才让他看重。
“高和綺。”
““.·弟子在。””
“可愿拜师?”
“弟子愿意。”
“如此,场中三位筑基皆可为你传道授业,你属意谁自去拜他。”
高和綺笑嘻嘻地起身,径直走到高斌座前,跪在蒲团上叩首说道:“弟子愿意拜掌门为师。”
其他人也就罢了,穆思雨却有些不满,女儿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让她这个当娘的有些吃味儿。
“也罢,你资质不凡,勉强够资格入我门下,但资质只是其一”,高斌一番说教之后,让这新收的徒儿站在侧后。
眾人视线偏移,落在一个局促不安的黔黑童子身上。
就算检测过灵窍资质,为表慎重,还是要再来一遍。
罗天赐紧张地按在王“日冕”之上,停顿两息后,灵光亮起,指针旋转,超过九寸时开始放缓,
最终停在將近十一寸的位置上。
场中隱有骚动,看向罗天赐的眼神都变得复杂。
天品无漏”太过玄幻,这人就“正常』多了。
“罗天赐,年五岁,资质十寸八厘一一地品。”
眼下修真界將三寸五厘以下的灵窍资质视为下品,三寸六厘至六寸九厘的资质视为中品,七寸至九寸九厘的资质视为上品。
十寸及以上为超品,极为稀有。
超品分为两阶,十寸至十寸九厘为地品,十一寸至十一寸九厘为天品。
十二寸为天品无漏”,也称无漏道体”,只存在於传说之中,今日之前现场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世间真有人能得如此天眷。
廖海天待眾人消化完毕,正要说话,李寧却咳嗽一声,目视高斌:“掌门师兄?”
高斌笑道:“师弟拿主意便是。”
李寧也不客气,目视罗天赐,温和说道:“你可愿意入我门下?”
罗天赐不过五岁稚童,闻言发愣,还是廖海天小声提示才知道与自已说话的是何等人物。
他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就往高和綺看去。
高和綺替他著急,又是努嘴又是瞪眼地提示,才让他醒悟过来:“弟子愿意。”
李寧拈鬚而笑,招手示意他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取了个匣子递给他,勉励一番,让他退至身后。
第三个是楚慎。
复查资质过后,廖海天说道:“楚慎,年五岁,资质九寸九厘一一上上品。”
此子来歷有些复杂,出身楚国大姓,要说来之前没有检测过灵窍资质傻子都不会信。
这个楚家下的如此血本,所谋甚大,三位筑基应该不適合收他为徒。
西康宗正在酝酿中的改制,在內门和外门之上,新增真传”,之下新设杂役”。
需有开衙建制”的筑基长老收徒方可位列真传。
三位筑基没有什么表示,楚慎越来越紧张,脸色煞白,身躯都开始颤抖。
廖海天正要宣布楚慎流拍”,开始进入竞拍环节”,穆思雨却开口了:“你可愿意入我门中?”
楚慎如蒙大赦,一头重重磕在地板上,泣道:“弟子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