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又是莫名其妙的一笑。
隨后,李寧的身形化作一道水光,消失在观星台上。
一道法光接著出现,直往观星台飞来,可这个高度已经不是单纯的高度,那法光飞到一半,就遇到无形的阻力和区隔,飞的歪歪斜斜,速度明明没有减慢,距离却好像被拉远了。
这种矛盾、错位之感,突兀又自然,旁人见了怕是要难受的呕吐,高斌只等了一会,见那法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微微一嘆,手指在虚空一敲。
“爹爹!”
呼的一阵狂风,一个小小的人影直衝上来,没有修为在身,运气』却是极好,恰到好处的乘了风势,稳稳噹噹的被送到地上,连根寒毛都没伤到。
高斌眸光一闪,迎了上去,高和綺像颗炮弹一样滚上观星台,连上百余级台阶,脸不红、气不喘的衝进高斌怀中。
女童咯咯笑著,听这笑声高斌就是一阵头疼。
果然。
“爹爹,岁朝將至,綺儿想出去逛逛”
眼下光景,高斌怎会答应,別以为有命数在身就方事大吉,那些个筑基要是生出岁心,隔著十几里就能將她毁去。
命数再强,也干涉不到筑基,双方质量相差太远,就算借了凤凰位格,怕也无济於事。
高斌知道,直接拒绝,接下来就別想清静了,也不能让她去打扰道侣饶是他,一时间也觉得棘手』,嘴上嗯啊拖延著,想到一策,说道:“綺儿知不知道,岁朝是要家人团聚的。不如爹爹送你去祖父、祖母那里?说起来,你也很久没见过祖母了吧?”
“不要!”,小姑娘一听就起嘴,抱住高斌的腿一阵撒娇,“那边的人都假模假式的,没意思,我想去见识民间疾苦””
“你这丫头”,高斌被气笑了,一个脑崩敲上去,“我看你是玩野了——,对了,岁朝过了就是登仙,算算也没多少时间了,不如提前做些准备?”
“不要,爹爹,爹爹.——.”
高斌嘆了口气,“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弟弟想想啊,钦儿没你聪明,不做些准备,等入了门再落后他人,丟的也是你这个姐姐的脸面对不对?”
这个劝说的角度清奇,小姑娘的脸都皱了起来,一边是玩耍,一边是弟弟,左右为难,好不纠结。
高斌看的心里柔软,抱起她好一阵劝说,总算让她打消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高和綺好一阵不高兴,直到高斌拿出来好几件小玩意,才露出欢顏。
转眼新历十四年就这样过去新历十五年,岁朝。
大雪纷纷,素白而孤寂。
正是合家团聚的喜庆时节,山下的年味却传不到山上,只余白雪、桂树片片、茶炉一座。
七名筑基盘旋而坐,围绕著一只茶炉,恰好围成一个圆。
高斌、李寧、郑倩芸、东方未明自不必说,却有一位西海敖青,乍眼一看,只以为是个气宇轩昂的青年,化形倒也彻底,周身不见半点妖气』,身形挺拔,五官俊逸,一脸和煦无害的笑,好似个邻家哥儿般的亲切。
挨著敖青的另一人与他的风格相似,唤作欧阳明,来自洞庭湖水府,却不是龙属,而是金赤锦鲤成道,所谓鲤鱼跃龙门,这位妖修却不追求这个形势』。
早早筑基、早早化形,低调谦和,温文尔雅,只唇边的两只龙鬚未曾化乾净,本是上好品貌的,端是可惜。
第三位,也是最漂亮的一位,唤作酈广胜,只见他白衣似雪,面如冠玉,大雪的天,还轻摇摺扇,本一身英气,偏生了一双媚眼,顾盼之间,眼波流转,这英气就被破坏殆尽,给人强烈的非人之感,堪称在座筑基中,最为妖异的一位。
第四位也是最后一位,是高斌重点观察的对象。
乍眼一看,毫不起眼,普通的道袍装扮,普通的身形面容,普通的合水气息,普通的修为法力.但所有普通综合在一起,却给了高斌最强烈的.直觉。
怎么说呢,他好像竭力让自己变得普通,却在另一个层面彰显了不凡,再说高斌现在已经可以通过非常规的途径来感应外界,不用神识,不用观幽,仅凭质量,此人就是除了他以外最高的那一位。
归墟司徒燁七位筑基相聚,儘管都知道目的,却不能宣之於口,只借了法会的名义。
轮到东方未明讲法,只见他含蓄的一点头,也不客气,开口从一种营造之术说起,借水府的营建、资粮的放牧、群妖的收束管理、定时的收割採摘乃至仓储和加工处理—一整套流程下来,表层的意思务实,深层次务虚,借事喻法,將自身的修行感悟隱晦的表达出来。
理解不够的人怕是要听的津津有味,注意力全被別开生面的水府经营吸引过去,如此就忽略了隱藏的真经”。
所谓法不轻传,倒不是故弄玄虚,修为和道行不够,人家也不愿意说给你听。
这种讲法形式高斌从未听闻,一时倒也新鲜,恰好炉水开了,就取出茶具,先用滚水洗了,再取出灵茶,一一衝泡,送至其余人身前。
眾人接了茶盏,微微頜首示意,表面上都在专心听东方未明讲道,实际上郑倩芸倒是知道內情,有心提醒,可转念一想,何须她来画蛇添足,眼里这位怕是不曾將这些虾兵蟹將”放在眼里。
什么“妖修诸部尽黯”,什么三山五泽间皆疑气运转移,天道眷转人属”。
这五个自命不凡的傢伙就能代表妖修诸部”了?
什么时候天下妖怪都被统合到一块了?
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说不定人家打的主意就是让自己来透露呢。
这女修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眼看李寧望来,还抬了抬手中茶盏。
李寧就是另一种感受了。
刚跟掌门师兄品了人家的八卦,此时见到正主,不得不说这女修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特质,能勾动人心深处,既有源自大道的吸引,也有骨说不清的东西,让人色授魂与”,只想將她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