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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大宋的窝囊哲学

他出了大帐之后,带着满腔的怨气,叫上自己几个同乡,一起离开河东大营,往河北投军去了。

——

石洲城,陈绍在城外驻扎。

朝廷宣旨的太监,匆匆赶来。

陈绍此时,正在帐中练字,闻言有些好奇。

等把宣旨的太监迎进来之后,一群内侍省的人和护送他们的禁军侍卫,纷纷上前行礼。

这些人都是陈绍以前的手下,殿前捧日军的人马,就连内侍省那几个太监,陈绍也觉得面熟。

“恭喜大帅,如今已经是一方节度了!”

“哈哈,同喜同喜。”

陈绍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没什么架子,顺嘴问道:“这次朝廷有何旨意?”

宣旨的内侍省宦官,马上变了一副面孔,当即开始宣读圣旨:

朕膺昊天之眷命,承累圣之丕基,夙夜孜孜,惟念疆圉之固,戎狄之宁。

迩者胡尘犯塞,河朔未安,云内诸州久沦腥膻,朕心每为轸结。兹尔守臣陈绍,智勇沉毅,胸蕴六韬,躬擐甲胄,提虎贲之锐士,冒锋镝于北陲,首复朔州坚城,次第克东胜、应州重镇。

兵锋所指,虏酋授首,遗黎得苏,拓疆数百里,其功烈焜耀,实冠诸军,洵为社稷之干城!

今特授尔宣奉大夫、龙图阁直学士、云中府诸州宣抚使,提举云、朔、应、东胜诸州军马防拓公事,便宜经略军政,兼管本路营田、招抚、钱粮事。

赐尔银五百两,精帛百端,玉带一围,御厩良马五匹,紫貂大氅一袭。所辖将佐,尔得自辟署,事毕奏闻;钱粮转运,除供军外许自措置。

另赐旌节一副,许开府置僚,专制三关内外。望尔克绍初心,整饬军务,绥靖地方,务使虏寇断南窥之念,边民享熙攘之安。

陈绍接旨之后,怔了片刻。

继燕山府之后,大宋又新设了云中府,也是刚刚打下来的土地。

幽云十六州,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都被大宋名义上收复了。

大宋朝廷这一手,真是玩的溜的。

他们肯定是经过了讨论之后,觉得治不住自己了,干脆就承认了吧。

如此以来,自己往这些州府派遣官员,就成了合理合法,朝廷认证的。

你别管朝廷认证和陈绍派遣官员的先后顺序,反正是认证了。

如此一来,算是勉强保住了大宋的面子。

不是我大宋没有能力管制武臣,而是朝廷开恩,给了他这个权力。

陈绍倒是无所谓。

甚至有了这道圣旨和职位,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大宋,还是那个为了表面虚荣,什么都肯放弃妥协的大宋啊。

这窝囊玩意,你不使劲踹它两脚,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底限在哪里。

陈绍从大宋的臣子,转换身份,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以后。

也是终于体会到了跟大宋作对手的快乐。

你给大宋当忠臣有多憋屈,身份转换之后就有多爽。

颇有一种从苦主视角,带入黄毛视角的爽快感。

被任命为云内宣抚之后,陈绍依然没有往北走,而是准备先去一趟太原。

——

雁门关东北二百余里之外,就是前辽西京道彰节度使治所应州,如今名义上的大宋云中府应州。

前辽西京道菁华,全汇聚在大同府盆地。

而应州就正卡着大同府盆地南端通路,周遭山势陡峭,道路难行。

应州治内的卧羊山,海拔足足有两千三四百米,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谁也别想轻松绕过去。

应州是中间高耸,向南向北,地势都相对的平缓很多。

这种地形,无一例外,几乎全是兵家必争之要隘。

掌握了这么个地方,就能辐射四周,进可攻退可守,能把主动权牢牢握住。

当年石敬瑭割让了幽云十六州之后,辽人在此设下节度治所,就算宋军突然想要开战,想收复云内诸州直指西京大同府,应州这个要隘,也绝难越过。

所以孟暖来投,陈绍克复应州,意义重大。

此时不比后世,在后世的千年以后,应州已经是一个植被稀少,粮食出产不多的所在。

但是此时,应州却是西京道一个不大不小的粮仓。

原因无他,应州水资源太丰富。

桑干河和浑源川都流经其中,植被也未遭破坏。

虽然平地不算多,但是河谷间的田地都是北面难得高产的良田。

而且这里的畜牧业也很是发达。

前辽未灭的时侯,与大宋直面的朔武诸州,都要靠着应州的粮食支撑。

应州城外,朱令灵在战场上,亲自指挥焚烧、掩埋尸体。

夏季天气马上炎热起来,正是瘟疫爆发的时候。

他看着城下一具女真鞑子的尸体,摆手示意手下先不要把尸体拖走。

在这个女真鞑子胸腹之间,虽然有胸当遮护,却还是被这一斧劈开,开了老大一个伤口。

内脏和着污血朝外涌出,此时隐隐有些发臭。

“这是什么兵刃砍的?”老朱好奇地问道。

孟暖笑道:“这是被大宋制式的长柄巨斧砍的,辽兵中也有用的。”

“你怎么知道的?”

孟暖笑道:“回将军,这就是我砍的。”

大宋披甲持斧之士,在真实历史上南宋与金交战的战场上。列队而前,扬斧而击,譬如盛唐之际的陌刀队,是可与女真重骑铁浮屠对撼的力量!

朱令灵很感兴趣,说道:“将这件事,写一封军报,送到节帅那里。就说我提议,组建一支重甲持斧的步卒。”

对付女真鞑子,最难的就是破甲。

其实对女真重甲兵克制最强的,当属节帅身边那个亲卫董大虎。

他临阵就用钝器,再厚的甲也没用。

可惜不是人人都有那个力气。

孟暖看着传令兵果然当场拿出了纸笔开始记录,然后晾干之后,塞入竹筒,翻身上马就走。

从朱帅下令,到传令兵离开,总共用了寥寥的时间。

他暗暗提醒自己,这是一支很看重执行能力的人,自己万万不可将辽人懒散的习性展现出来。

“孟暖,李孝忠你知道吧?”

孟暖赶紧点头,就是因为李孝忠,他才铁了心投靠定难军。

那是很有魅力的一个人,当年就敢跟着使团进大同。

后来孟暖才知道,他在定难军中的地位是那般高。

“他快来了。”

“来应州?”孟暖有些奇怪,此地的兵马已经足够多了。

李孝忠难道是来接替朱令灵,那倒也行。

“他还带来了五万夏州兵马,嘿!夏州兵素来自视甚高,这次咱们可别被他比下去了。”

朱令灵说完,挥手示意手下可以把女真鞑子的尸体抬走了。

“还要增兵?”孟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们.不对,是我们,我们这是要打大同啊!

好大的手笔!

不过孟暖并不看好这一战,大同和朔州不一样,那里城高池深,而且驻扎着女真精锐大军。

自从辽重熙十三年公元1044年,大辽升云州为西京大同府,它就是整个帝国西部最重要的城池。

要是真被他们拿下了大同府,完颜宗翰这个西路军主将,就该被处死了。

朱令灵瞧着远处无穷无尽的浓烟,那都是焚尸所成。

寨沟内的血水,一时半会是冲刷不干净了。

在横山和党项人对抗那么久,朱令灵自问也是见过狠人的,党项人动辄就屠城。

但是和女真鞑子一比,党项人简直是活菩萨.

他心中嘿然一笑,以这种手段,暂时压服人心,让人心生恐惧而不敢反抗。

如此行事,便只好一直连胜,否则只需要一场大败,就会遭受反噬。

相比之下,还是自己这伙人更扎实,收拢人心,聚草为绳,彼此休戚相关。即使是失败一万次,只要老巢不丢,总能回去生聚一番,东山再起!

而且女真鞑子,把辽地杀得一干二净,封赏起来也简单许多。

放眼望去,四下都是无主之地,根本不用跟人抢.——

随着季节更替,道路越来越干硬。

女真的兵马调动,也越发地频繁起来。

熬过了翻浆期,他们终于可以放开马蹄狂奔。

牛栏山的山谷之中,一队人马正不疾不徐的向北而行。

此时北地,夏意正浓,虽则河北之地山黑而林稀,然则河谷之中野草繁茂,野点点,河水流溅起碎琼乱玉,单纯赏景的话,真可谓别有一番景象。

河谷两岸,到处都有村庄聚落,此刻正是田间劳作的高峰时候,到处都看到农人身影,在辛苦的伺弄庄稼。

这些劳作农人,在田间还不时北望,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古北口外,正有大队女真军马,正在集结做叩关之势!

燕山府和河北、河东这片土地,连在一起就是北方以前最诱人的土地。

多少豪杰以此成就霸业。

从唐末至宋初,一直就是战场,从未和平过。

多少的强藩在这里混战,五代之中几代君王,都崛起至此。

而赵大皇袍加身,成立大宋之后,在河东与后汉更是缠战十余年,打得河东几乎变成了一片白地。而与辽人在河北的缠战,持续时间更长。

澶渊之后,边界烽烟渐熄,原来在燕山府与河北缘边设立的密密麻麻的军寨堡垒关隘,也多废弛。

王安中被贬官之后,重新挂帅的童贯又逃之夭夭。

如今燕山府,几乎就是个群龙无首之地。

郭药师因此,把持了大部分权柄,这人本就不是个老实的,人人都说他有据燕地自立的想法。

自从马扩来了之后,局势有多改变,胜捷军的杨可世也是制约郭药师的一股力量。

此时在大宋朝廷内部,赵佶又咬紧了牙关,说什么也要守住燕山府。

于是就有了大宋而来源源不绝的各种物资接济,收拢的燕地流散之民分外之多。

而在另一边,郭药师凭借燕地就拉起了连带家眷,号称三十万的军马,虽然老弱居多,但战兵也至少有五六万的规模。

这还是大宋刻意限制流入残破燕地的物资,并且不住的想拉拢郭药师麾下人马投向河北的结果。

郭药师终于也积蓄到了几万的兵力,这让他十分膨胀。这些人,大多是燕地的汉儿,以前的辽民,因为先前宋军屠杀燕京,后来又发生了张觉的事,他们对大宋毫无归属感,甚至大多对宋有很深的仇恨。

因此,郭药师收揽了大量的人马。除了燕地汉儿强壮大半都为驱使之外,甚而还有不少契丹遗种,包括曾经的契丹精锐远拦子在内,都来郭药师麾下讨一个饱饭吃。

此时的燕山府,处在一个很独特的时间段,辽人在燕地的统治崩塌,大宋因自己的一系列骚操作,导致统治也尚未确立。

而大宋派来的文官,十个里有九个都跑了,所以大宋真正统治范围,只能局限于檀州和燕京府一部分,同时还保护着一些漕运道路。

其他空白范围,就只能靠着燕地民间豪强来填补了。

他们趁乱占据了大量的田地牧场,也在尽力收揽流民来耕种,燕地大小豪强一时有上百之数。

放在其他朝代,也就是真正群雄并起之时,会有这种热闹场面。

届时这些豪强少不得就要互相攻杀,最后决出这片土地中的最强者,而胜者就坐拥燕地,少不得在乱世中还要起问鼎之心什么的。

比如说夏王窦建德。

可这次情况比较特殊,燕山府南有大宋,北有女真,两大势力伺候它一个,燕地只能是苟延残喘。

燕山之南,檀州之北。

夜色之中,有七八名檀州哨探,正围着篝火低声笑谈。

这七八名负责暗中巡查边境的哨骑,属于燕地豪强的私兵,负责在此地警戒。

他们如今,虽然名义上都在杨可世麾下听命,可这些当地豪强全都是地头蛇,根本不把常胜军和胜捷军看在眼里。

大战在即,他们身为哨探,竟然如此大意,聚众烧烤.

哨骑,是一个军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篝火之上,一段烤的焦黄的熟肉,正在滋滋冒油。

身边还摆着一些酒馕,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正在野营的这群哨探,带队之人是当地坞壁之主的小儿子。

燕地这几年并不太平,虽然是豪强之子,他也没有一点纨绔子弟模样。

反而他年纪轻轻就满面风霜之色,脸颊上一道深深的伤疤,叫人根本就猜不出他的年纪来。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张泽正吃着,突然说道。

张家小儿子张泽,从小就是个极好的猎人。

他总是能在打猎时候,觉察到野兽靠近。

“张三郎别怕,听说西北出了个狠人,把女真鞑子占领的大辽土地全拿回了。鞑子这次也老实了,在山那边不敢乱动。”

但愿是我感觉错了。张泽心底暗道,对于那个在云妹内阻击女真鞑子的陈绍,他也是早有耳闻。

心底佩服万分,竟然真有人,能拦住那些狗鞑子!

突然之间,张泽低喝一声就跳了起来,他耳朵中分明听到,夜空中响起几声劲风厉响。

绝对是有人要射杀自己这群人,张泽一个扭身,闪过一支锐头轻箭。

而他麾下的一个哨探,已经胸膛中箭,闷哼一声,就朝后倒去。

他的脚踢入火堆,瞬时火星四溅,茶汤翻倒。

紧接着,又是一阵弓弦急响,黑夜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羽箭急射而来。

那些跟着张泽一道,弹起身来的儿郎就纷纷中箭。

唯独身手最好的张泽就地一滚,摸到了自己放在一旁的长刀,抬头望去,果然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漫山遍野,已经都是鞑子!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摸上来的,一个个弯着腰,就像是猎人一般,缓缓靠近。

鞑子大军来了!他们还是南下了,即使在西边,已经有了一个强敌,他们还是要进攻河北燕地!

张泽咬牙,心中懊悔,不该如此大意。

他是准备拼死在这儿了,如此多的鞑子,想要逃走,也是不切实际。

死吧!为自己的大意,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可惜不能回去报信!

张泽不敢想象,这些鞑子扑城时候,檀州要如何阻挡!

“快走!”

身边中箭的同伴,很多都在怒吼。

张泽不想放弃这些手下弟兄,但是也知道今日救不活他们了。

事到如今,只好拼了,看有没有机会回去报信!

他大吼一声,翻身而起,头也不回地逃走。

后路必然早就被切断,此时唯一的机会,可能就是钻入旁边的密林中,那里跑不了马,还有一线生机。

张泽猛的一蹬,飞身扑倒在地,然后一个翻滚开始在密林中遁逃。

他自小就在这里玩耍,熟悉每一颗古木,此时救了他的命。

密林挡住了女真鞑子的箭矢,也让他们无法骑马追赶。

女真鞑子对着密林,骂了几句,然后快速聚拢起来。

他们泄愤似的,举起刀往剩下几人身上剁去。

把留下来的几人,砍得面目全非,几乎成了一摊摊可怖的肉酱。

在山谷之上,一名女真将领,脸色平淡,漠然地看着眼前一切。

他手下放走了一个哨探,他也没当回事。

女真人,默认了宋军是知道他们会南下的。

战书都递交了,难道女真人会退缩不成?

在他身后燕山诸处山道的黑暗之中,正不知有多少女真军马如恶狼一般涌来!

金国东路军终于动了,他们从燕山涌入,还从平卢杀来。

燕地没有什么险要能够阻拦他们的脚步。

甚至是燕地的城池,也不被女真东路军放在眼里,因为他们已经打下来一次了。

河北战场,距离太远,更没有陈绍的神兵天降,只能是自求多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