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明天的。”但她本身是想迟一天回去的,可以在首都过这一天生日。
陈问芸温温柔柔:“那可以我们一家人和粒青一起吃顿饭了,给粒青过生日。”
虞婳有一会儿没说话,但开口时,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温和:
“要不我不去了,回香港那天我刚好有工作要忙,这次学术交流得和所里汇报。”
陈问芸笑意如常,很快应了她:“也好,你先忙事业,粒青那边我来照顾。”
周尔襟给虞婳夹菜:“陈粒青的事不用当成负担,先忙你自己的事。”
虞婳轻轻点头。
陈粒青如果见到她,恐怕病情只会加重,见到她同周尔襟成双成对出现,更失去为她过生日希望她开心的初衷。
没有必要。
她不是那种得了好还要到人家面前去炫耀称胜的人。
而她的生日,她自己过就好。
周家也为她庆祝过阳历生日了,不算什么。
知道她阴历生日的人本来就不多。
翌日虞婳坐上飞机回程,发现周尔襟同她一趟飞机,还坐在她旁边。
虞婳有些意外。
周尔襟浅笑说:“不是应该我送你到家?”
她心情莫名放松了些。
下了飞机,行李交给周尔襟,她直接回研究所,圆她工作要忙的说法。
按道理今天她还可以休息,她甚至都不需要请假。
可以无所事事在研究所走一走,看着匆匆忙忙的人,她回到人才公寓。
打开灯,尽量让自己心胸放大,洗过澡睡了一会儿。
醒来是下午,天有点阴沉。
看了一眼手机,周尔襟给她发了一条“晚上几点回来?”
她只回了一个表情包。
任何人给她发消息她都尽量不回复的,让自己卸去社交压力。
穿最舒服的卫衣和运动裤,她独自去街上溜达。
到之前过生日会去的东欧菜餐厅,点了一桌菜慢慢吃。
出了餐厅,路过花店,她又给自己买了一束花。
慢悠悠地逛商场,想随机给自己买想要的东西。
什么都会驻足看一看,哪怕有一点好感,她都会买。
进了珠宝门店,她试一条项链。
sales不留余力夸赞:“这条红宝石项链衬得您气色很好。”
虞婳对着镜子看,红宝石的块头不小,的确映得脸颊会有一点点浅红。
她想起平安夜那天,周尔襟送给她一条澳珠项链。
但只是想一想,会有莫名的鼻酸,也只是一瞬就散了,她依旧是平静的,和sales说要这条。
其实也没有必要,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任何事情非黑即白。
周尔襟不会变心,陈粒青都不敢挑明。
对方失去得太多,她都没有办法苛责对方这不敢挑明的心思。
她没有必要太刻薄。
尽力不去好奇另一边的事,她独自逛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
她自己提着几个购物袋,抱着一束鲜花,有些疲惫地走进去。
但家里的灯居然是多数熄灭的。
仔细一想,也可能老宅帮忙操办陈粒青生日,人手不够,把家里的人叫过去了。
周尔襟也不在家,就没必要到处都和平时一样开着灯。
虞婳把购物袋放下,把花放在桌面,直接躺在沙发上,短暂闭一下眼,回顾今天遇到的开心的事。
譬如来舔她的小狗,偶遇的发源自她老家的昆曲表演,还有……
正在自我抚慰自己的心情。
灯忽然间被人全部打开,哪怕虞婳闭着眼,眼前都变成一片白。
她被刺了一下,才睁开眼,发现是周尔襟。
她轻轻坐起来:“回来了。”
他穿着睡衣,站在光下,冷白的皮肤都有闪耀之感,水晶灯的璀璨渡到他背后,他抬步走近虞婳:
“我在家等你很久了。”
她心底有泛漾起来的轻微希冀,却为了不失望,自己把这高兴按下去。
她只是点点头说:“这样。”
“今天过得还好吗?”周尔襟曲起长腿,半蹲下身看着她温柔问。
有一瞬间有些什么翻涌上来,但她只是温声说:“挺好的。”
他看了一眼她带回来的鲜花,还有地上的购物袋。
素来把东西陈列整齐的人,却把购物袋随手一放,里面的那些小东西都滚出来。
还有她的鲜花。
周尔襟却温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
她摇摇头。
但周尔襟沉默两秒,薄唇轻启:“陈粒青喜欢我,是不是?”
虞婳心一震,不敢相信是周尔襟自己说出来的。
但她眼底有微红之意,声音却是温和到有些疲弱的:“她还好吗?”
“你还好吗?”周尔襟却看着她。
虞婳垂下眸:“我还好。”
她一个健全人,当然没什么好说的。
但五个小时前,他和陈女士陪陈粒青吃过饭切过蛋糕。
送陈粒青回医院,他在病房里帮她削苹果解腻。
陈粒青忽然说:“婚礼是不是还有十天?”
不等他回答,陈粒青又说:
“真可惜没有办法去看你和虞老师结婚。”
对方像是不好意思,自己都提了一个自己知道有些过的要求:
“或许,可以婚礼稍微延期,等我手术的伤口好了再过去吗?我和虞老师真的很投缘。”
按理来说,一个救命恩人的请求,只是推迟婚礼,应该慎重考虑。
更何况对方在医院,他在结婚,说起来其实也有些不合适。
但对方没有一定要看他婚礼的必要,却要求推迟婚礼。
等她伤口完全好,起码也要两三个月。
但周尔襟削苹果的手停下来,想起虞婳昨晚说陈恪的话:
……表现得看起来和你的伴侣好,打消警惕好接近你,这样你就会完全对他不设防……对吗?
那时他奇怪,虞婳怎么会对这种微妙的人际关系这么清楚。
她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但那一刻,他意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