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暮色渐沉。
裴承修长的手指缠绕著徐欢的一缕髮丝,在指节间绕了又绕。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时,他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阴翳。
“慕修远?”徐欢看著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刚要伸手去接,手机就被裴承骨节分明的手截了过去。
外放的听筒里传来慕修远带著明显命令口吻的声音:“你该下班了,立刻来医院看我。”
那语气里透著不容拒绝的强势,还夹杂著一丝焦躁不安。
裴承眸色骤然转冷,指尖在徐欢腰间收紧:“她没空。”
电话那头传来“哐当”一声响,紧接著是慕修远陡然拔高的声音:“怎么是你?”
那音调里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还带著几分咬牙切齿的怒意。
回应他的只有乾脆利落的掛断声。
裴承垂眸將號码拖进黑名单的动作行云流水,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就把这个碍眼的存在彻底清除。
“我们还没正式办完离婚手续呢。”
徐欢戳了戳他绷紧的下頜线,指尖感受到他咬肌的微微抽动。
裴承突然將脸埋进她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细腻的肌肤上:“律师会处理妥当。”他声音闷闷的,带著几分执拗,“你不用再见他。”
徐欢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指尖插入他浓密的发间:“这是打翻醋罈子了?”
“他抢走了你的初次心动,还占了初婚的名分。”裴承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暗潮,像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徐欢,我很难不介怀。”
“我初次心动的人不是他。”徐欢捧起他的脸,望进那双让她沉沦的眼睛:“那时候只是觉得和他有点说不清的缘分。”她轻声解释著年少时对慕修远那点朦朧好感。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缺爱少女对渴望被爱的本能渴求。
那份尚未成型的情愫,早被慕修远亲手掐灭在萌芽里。
真正让她心跳失序的,是初见裴承的那个雨天。
裴承握住徐欢的手,眯眼幽深地问道:“他不是你初次心动的人,谁是?”
“是你。”徐欢也不跟他藏著掖著,很坦诚地交代了。
“我?”裴承微微一愣。
“嗯。”
遇见裴承那天,她刚从昏迷中甦醒过来。
为救何嘉禾,她昏迷了半月才醒来,醒来没有等来大哥的感激,而是他的一顿责骂和被冒领的救命之恩。
那天的徐欢觉得人生昏暗,很没意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自己死掉,这样她就不用经歷一次又一次的污衊,陷害。
这个念头在看到马路对面的裴承时,就消失不见了。
那个时候的裴承留著狼尾髮型,穿著无袖的背心和黑色牛仔裤,手臂上戴著臂环,像漫画里作家精心描绘的男主角。
特別的俊美迷人。
隔著马路和男人四目相对的剎那,徐欢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明明可能只是视线偶然交错,她却慌得別开眼,耳尖发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从那之后,没事就来看看裴承成了人生里仅有的一大趣事。
她偶尔也会幻想著和男人来一场电视剧里的相遇。
但她始终没有勇气,直到她被確诊血癌,她才大著胆子上前说出那句惊涛骇浪的话。
听完徐欢讲述的对他暗恋的过程,裴承突然低头吻了吻她发烫的耳尖:“我现在是不是该道声恭喜?”
“嗯?”徐欢茫然抬眸。
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指腹轻轻摩挲她泛红的脸颊:“恭喜徐小姐——”
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尾音,“暗恋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