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魔神：与我无关
蚀骨堡冰冷的指挥石墙上，茜维婭指尖凝聚的星光刚刚散去，精神连结中林恩传来的讚许微芒仍在灵魂深处温和脉动。
新穗平原的整合初显崢嶸，枯藤隘口的星辉余如同刻在南方势力版图上的冰冷碑文。
然而，这股掌控力带来的充实感尚未完全沉淀，一种更为宏大、更为霸道的牵引力便骤然降临林恩这边。
空间並未撕裂，光线並未扭曲，但林恩的存在本身仿佛被“拔出”了魔界。
並非痛苦，而是一种失重感，一种与世界底层规则暂时脱节的虚无。
遭不再是茜维婭战堡的坚固石壁与远方的喧囂，也不是魔界南境特有的混浊气息。
他悬浮被固定在一处无法定义的地方。
间隙。
一切皆无，又蕴含一切可能性的地方。
混沌与秩序的临界，时间的丝线在此打结，空间的维度蜷缩回最原始的弦。
上一次踏足此处的时间並不长。
“嗡一”
並非声音，而是整个存在层面的共振。在前方那片绝对虚无之中，一个意志甦醒过来。
超越了形態，超越了意志化的理解，仅仅是“存在”本身，便成为这片间隙的中心，是涌动的混沌海面下那不可名状的漩涡核心。
无数细微的、如同星尘爆炸瞬间被冻结的画面闪烁湮灭，那是从魔界抽取的信息流，夹杂著新穗平原燃烧的田野、冰境殿堂闪烁的辉光，甚至隱约有北方冻土上嘶吼的活户与焚村的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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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各种观察的碎片在这个时候爆开了。
魔神的分离意识並未开口。
他的意志直接在林恩的存在层面铺展开来，形成一道仿佛来自宇宙初始、蕴含著混沌本真的意念洪流，清晰地表达著一个二选一的询问：
“时限已至归返人间，或—再择一隅魔土，暂作棲身？”
没有寒暄，没有情绪，只有最本质的选择。
上次给予的“休假”结束了。
林恩的精神核心如同精密运转的星盘，在那庞大意志的笼罩下保持著绝对的冷静。
他並未立刻选择，相反，一个同样带著绝对冷静和探寻意味的询问：
“我的选择，在您的意志—但归返之前，我有一惑关於魔界新现的异类。”
林恩的意念清晰勾勒出梅芙情报中那片刺目的金色禁区，那份坚不可摧、充满“净化”意味的系统性壁垒。
茜维婭“不值分心”的强硬姿態下潜藏的一丝忧虑，维丝珀丝在宏伟宫殿深处的凝重眼神，
都被他捕捉，提炼。
“六圣联合』，自封魔神代行者，奉行神律孤立』，他们敬奉的魔神』，是您意志的延伸？亦或———是您沉寂太久，滋生出的，逆的妄虫？们窃取的权柄，是否源於您？”
这个问题极为重要。
关乎他在魔界的布局根基，是打著“伟大林恩”的旗帜对抗“正统”魔神势力？还是剷除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窃取神名的偽物？
间隙的混沌涡流似乎凝滯了一瞬。
魔神那宏大的意志洪流中，罕见地传递出一种极其微妙的情绪。
並非愤怒，也非认同。
更像是一种.—
“。”
一声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似乎带著些微嘲讽又极端冷漠的意念迴响。
紧接著，更清晰的信息流涌入林恩的认知：
“混沌无主，岂有延伸？沉寂非寂灭，何来权柄可窃？”
这第一句，彻底撇清！
所谓的“六圣”，其信仰源头的宣称，与他无关！
但魔神接下来的信息流，骤然带上了一种冰冷的、洞悉本质的漠然，如同观察实验箱里变异菌落的造物主：
“..—力量与信仰，皆为囚笼，凡执著堆砌者，皆在铸其自身的樊篱。”
相较於前几次的见面，这次的魔神分离意识多少是有些神约终的。
魔神传递的画面不再是林恩熟悉的场景，而是某种更抽象的图景在璀璨冰冷的金色高墙之內，无数细微的光流沿著极其复杂、精细、不容一丝误差的路径运行著。
结构无比完美，效率无与伦比。
但这运行本身却散发出一种极度疲惫、极度僵化、极度压抑的气息。
能量流完美无瑕，却如同凝固的河流，缺乏真正的生命力。
个体在其中如同精密齿轮，意识被规则同化，存在的意义只剩下维护这巨大囚笼本身的结构稳定。
壁垒越厚重，光芒越璀璨，內里的本质就越接近冰冷的熵寂。
“这是那些那些圣者』？”
林恩敏锐地捕捉到魔神意念中的重点，六圣联合壁垒的构建者。
“不过是囚笼的第一块砖石。
魔神的回应带著神性特有的残酷与精准。
“他们构建了神律”，也將自身最深的慾念与力量，熔铸於这囚笼之內，墙起之日，亦是他们自由消逝之时。“
语气之中带著玩味与嘲謔，甚至还有些感到可悲。
“执於秩序至僵，痴於纯净至虚，困於壁垒至亡—其所谓神律”，便是永固其身亦永蚀其灵的蚀骨协锁，运转愈久，僵滯愈深，离混沌”之真愈远。”
林恩似懂非懂，而魔神也不打算停。
“所谓净世之光，不过是囚室灯光！所谓净化壁垒，其外隔绝污浊，其內亦断绝生机蜕变之机———他们？不过是在名为“圣域”的——巨型坩堝中，熬煮自身灵魂的燃料。”
这个解析冷酷而精准，瞬间刺穿了“六圣联合”强大的表象。
他们追求的极致秩序与纯净，成为了他们无法解脱的永恆囚笼。
壁垒隔绝外敌的同时，也隔绝了他们自身向外寻求蜕变突破的可能。
他们在內倾中自我消耗、固化，在追求“永恆神律”中走向僵死。
所谓的“圣者”，竟成了自身规则囚笼中最华丽、也最可悲的第一批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