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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准备行动

次日上午,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了沪市,为这座喧嚣的城市蒙上了一层薄纱,也暂时驱散了夏末的闷热。

位于公共租界边缘的一家苏州评弹茶楼里,丝竹声咿咿呀呀,茶客们悠闲地听着台上的吴侬软语,仿佛外面的战火与纷争都与这里无关。

沈清瑶撑着一把素色油纸伞,准时出现在茶楼二楼的雅间“听雨轩”。

她今天换了一身更显低调的藏青色旗袍,发髻挽得一丝不苟,私人订制的旗袍更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这身打扮使的她更像是一位前来品茗听曲的大家闺秀。

雅间内,陈阳已经先到了,面前摆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正悠然地看着窗外雨打芭蕉,仿佛真是来此偷得浮生半日闲。

“陈部长,让您久等了。”沈清瑶收起伞,放在门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

“沈小姐客气了,我也刚到不久。”陈阳转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亲手为她斟了一杯刚沏好的碧螺春,茶香氤氲,“闲来无事,勾栏听曲,话说下雨天的评弹,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哈。”

两人微笑着地寒暄了几句,话题围绕着茶叶,天气和评弹艺术,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寻常的朋友小聚。

直到一曲终了,茶楼内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陈阳不经意地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档案袋,从桌下递到了沈清瑶手边,动作流畅而隐蔽。

“沈小姐上次提起对运输感兴趣,我这里恰好有一份近期北上的‘艺术品’货运清单和路线图,”

“里面的‘物件’品类、数量、包装特征,以及‘护送’人员的配置、沿途停靠站点和时间,都标注得比较详细。”

“尤其是途经鲁中南丘陵地带的那段路,风景虽好,但路况复杂,偶尔有些不太平,沈小姐若有意,可以仔细研究一下。”

沈清瑶的心跳陡然加速,但她面上不动声色,纤手轻轻按住那个档案袋,顺势滑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内层。

这里面就是k-739专列的详细资料!

装载的物资明细,押运兵力精确到分钟的运行时刻表,以及陈阳暗示的最佳动手路段。

“陈部长费心了。”沈清瑶端起茶杯,借抿茶的动作掩饰内心的波澜,“这份‘资料’很有价值,我会仔细研读。”

“只是不知,关于我们之前商议的‘合作’后续,陈部长这边……”

“沈小姐放心。”陈阳微微抬手:“我这边自有安排,只要‘货’能顺利‘入库’,你们那份,自然会通过安全的渠道,分批送达指定地点。”

“前提是,‘入库’过程要干净利落,不留首尾!”

“这是自然。”沈清瑶放下茶杯,“我们会做好万全准备。”

情报到手,关键的承诺也已确认。

两人不再多言,又听了一段评弹,便仿佛偶遇的朋友般,自然地先后离开了茶楼。

细雨依旧,沈清瑶撑着伞走入雨中,手提包里的那个档案袋仿佛重若千钧。

沪市,闸北区,明春杂货铺,

这是一家位于闸北区一处由我党控制的杂货店!

老板姓郭,长的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人送外号,郭老实!

此刻,在杂货铺后院地窖内,一场至关重要的会面正在进行。

地窖里面空气流通不畅,只有一盏煤油灯提供照明,墙壁上映射出两个拉长的人影。

特派员张建良正肃立在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面前。

此人便是红党在沪市地下工作的杰出领导人潘翰年。

“翰年同志,情况就是这样。”张建良将以沈清瑶与陈阳达成的交易以及劫掠k-739专列的计划,完整地向潘翰年做了汇报,并将沈清瑶刚刚冒险取回、尚未焐热的档案袋副本呈上。

“行动风险极高,但成功后的收益,对缓解根据地目前的极端困境,至关重要,我们需要组织上组织一批精干可靠且富有经验的行动人员。”

“现在,也只有您可以向组织上提出这样的要求。”

潘翰年仔细地翻阅着档案袋中的资料,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他看得非常仔细,尤其是关于押运兵力,运行时刻和地形地貌的部分。

地窖内一片寂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煤油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良久,潘翰年放下资料,抬起头,看向张建良:“资料很详细,陈阳在这方面,倒是没有打折扣。”

“这个计划,胆大包天,但……确实有其可行性,尤其是在目前日军主力被诺门罕和物资调配弄得焦头烂额之际,他们对后方铁路线的警惕性,可能会出现短暂的缝隙。”

“人员方面,我来协调。‘铁道游击队’的老洪,他手下有一批扒火车搞炸药的好手,对津浦线北段的地形了如指掌,可以担任行动主力。”

“老刘带领的飞虎队最擅长运输线破坏以及近身战斗,”

“另外,再从江北支队抽调一个战斗小组,负责外围警戒和接应,他们擅长山地作战和快速转移。”

“所有参与人员,必须进行严格审查,确保绝对忠诚,并且实行单向联系,最大限度降低暴露风险。”

“但是,建良同志,”潘翰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你必须明确告诉沈清瑶同志,以及所有参与行动的队员,此次行动,第一目标是获取物资,第二是保障人员安全,不到万不得已,避免与敌纠缠。”

“行动结束后,所有人员必须立刻分散隐蔽,进入静默状态,同时,对陈阳,要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物资交接环节,要设计多重保险,防止他过河拆桥。”

“是!翰年同志,我明白!”张建良立正应了一句!

“那就先这样把。”潘翰年语气缓和了一些,“还有几天时间,我们要尽快把具体行动计划细化,尤其是撤退路线和应急方案,要反复推演,不放过一点细节,确保不出意外!”

“明白了,翰年同志,”张建良认真的点了点头,两人各自伸出右手,紧紧一握……

地窖的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张建良跟潘翰年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杂货店的暗道中。

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七月四日,凌晨三点。

津浦铁路鲁中南段,一处名为“阖家岭”的偏僻地带。

这里丘陵起伏,铁路线在此依着山势形成一个舒缓的“s”形弯道,迫使列车必须减速通过。

岭上林木丛生,岭下则是大片在夜色中沙沙作响的高粱地。

万籁俱寂,只有夏虫的鸣叫和偶尔掠过的风声。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植物叶片的清新气息,但也掩盖不住一股隐隐躁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