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利用天然岩洞改造的指挥部内,油灯如豆,映照着领导人严峻的面庞。
从沪市赶来的特派员张建良看着桌子上的情报,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与担忧的情绪。
桌上的情报汇总令人触目惊心,多个边缘村庄被血洗,根据地面积被压缩,粮食储备急剧下降,伤员因缺医少药而不断死去。
“建良同志,”桌子后方,那位满脸沧桑,目光却依旧锐利的首长开口道:“鬼子这一手‘竭泽而渔’,非常毒辣!”
“他们是想困死我们,饿死我们!前线部队在流血,后方的群众在遭难,而我们……我们的子弹,药品、粮食,都快见底了!”
“建良同志,总部经过研究,决定交给你一项极其艰巨,也至关重要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筹措一批急需的军火和药品,秘密运入根据地!”
“重点是步枪子弹、手榴弹、机枪、磺胺粉、外科手术器械和纱布。数量……越多越好!”
张建良猛地站起身,挺直了脊梁,声音因责任重大而有些沙哑:“请首长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完成任务!哪怕豁出我这条命!”
“你的命很重要,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首长走到他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组织上是信任你,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来做,”
“你回到沪市之后,尽快筹办物资事宜,有什么需求,翰年同志会调动所有能配合力量来配合你。”
“记住,敌人现在像疯狗一样,四处抓捕,我们的行动要绝对保密,渠道要绝对可靠!”
张建良猛地起身,敬礼道:“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带着总部的重托张建良火速出发,再次潜回了危机四伏的沪市。
此时的上海,虽被称为“孤岛”,但在日军和76号特务的严密控制下,同样风声鹤唳。
大规模采购军火和违禁药品,无异于火中取栗。
法租界,福煦路,白象树咖啡厅。
沈清瑶穿着素雅的旗袍,容颜秀丽,眉宇间却带着商海沉浮历练出的干练与果决,以及一丝深藏不露的刚毅。
短短一年多时间,沈清瑶已经褪去了沪江大学时期的青涩,
原本干扁的身材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丰腴起来,那波涛汹涌的模样似乎迎来了二次发育,眉眼间透着一股精明强干的味道,与她商人的人设毫无违和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信的光芒。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狂风吹过街路,吹起檐角的风铃,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铃声。
哗啦啦,咖啡厅大门被推开,张建良走进咖啡厅,然后,快步走到沈清瑶面前。
“一杯黑咖啡。”张建良朝侍应生吩咐了一句。
“清瑶同志,”趁着侍应生送上咖啡,转头走开的功夫,张建良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将太行山根据地的严峻形势和总部的采购需求详细告知……
“现在山里的情况就是这样。鬼子搞‘三光’,我们要活下去,要战斗,就必须有‘粮’有‘药’。”
“这个任务,困难极大,风险极高,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认为只有你出面,利用沈家的商业网络和人脉关系,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筹措到这批物资。”
沈清瑶静静地听着,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手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仿佛能看到太行山上战士们浴血奋战的场景,能看到乡亲们在日军屠刀下无助的眼神。
深吸一口气,沈清瑶缓缓说道:“我明白,太行山不是孤军奋战,它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
“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沈家在商界还有些薄面,也认识一些……有办法的人。”
“好!”张建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我们需要的东西,数量大,敏感度高。必须分头进行,多渠道入手,而且要快!”
“物资跟药品方面由你来解决,我负责军火,你认为有没有问题,”
沈清瑶缓声说道:“请特派员同志放心。”
“我们沈家在法租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庭,我爹虽然不在青帮,不过,青帮上下他都很熟悉。”
“物资方面问题不大,我倒是有些担心您能不能完成任务。”
张建良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也知道沈清瑶说的是实话,
沈清瑶的父亲叫沈杏山,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家商行老板,其实背地里做的是贩卖烟土的生意,
他是大八股党的首领,在地下世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清瑶就是因为有这个身份掩护,才能顺利在沪商圈子里站稳脚跟。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沈清瑶的直线联系人除了眼前的张建良,还有一个是在港岛的林学礼,也就是陈阳的大哥。
他们从外围采购物资运输到沪市,沈清瑶的商行就是他们最好的伪装点。
思忖良久,张建良缓声说道:“我不好说我有多大把握,不过,沪市方面我也还是有一些人脉,”
“希望能搞得定吧!”
沈清瑶搅拌着手里的咖啡,微微抿了一口,“特派员同志,你有没有想过去找陈副部长帮你忙。”
“他的收费是贵了点,好处是包搞定,还能送达指定地点!”
张建良沉思片刻:“我还是先找找我手上的渠道,如果凑不齐我们需要的物资,”
“沈小姐,还要麻烦你出面找一找陈部长。”
“价格方面,我们手里还有一批陕甘宁地区油田出产的原油,从去年到现在,大约还有四万桶!”
沈清瑶闻言眼前顿时一亮。
“有石油,那就好办了,陈部长在意的东西就只有两样,乌沙矿跟原油。”
张建良抬手道:“用石油交易绝对没问题。”
“甚至价格也可以比国际上原油价格稍稍优惠一些,唯一的条件是,必须由他自己去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