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华子先狼吞虎咽的吃光西瓜,又喝了半杯水,才慢慢讲了起来。
“赵先生,您知道,我是开赌场的,到这赌场来玩的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就是好人少,多数都是烂赌鬼。”
“可是在这烂赌鬼之中,有一个名叫毛三的最为烂赌。我们都不知道毛三的真实姓名,他自称毛三,我们也就喊他毛三了。”
“这个毛三,不是本地人,我问他是哪里人,他也不说,不过,我能听出来,他是陕西口音,也不知道他怎么从陕西,到了咱们胶东。”
“毛三年龄不小了,跟我差不多,三十多岁了,但他既没有父母,也没有老婆孩子,就是一个光棍。”
“他是一年前到的咱们文登,来了之后,就在城里租了个小院子,租的是最便宜最破旧的小院子。”
“毛三这个人,对赌已经执迷到接近疯狂的程度了,他住最破的房子,吃最便宜的饭菜,穿得衣服,虽然不是破破烂烂,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经常几天不洗澡,不换衣服,全身散发着一种臭味。”
“他甚至不喜欢娘们,虽然他没有老婆,但他从来不逛窖子。”
“有时候,我们赌场的人跟他开玩笑,问他为什么不逛窖子,他瞪着眼睛说,有那钱,不如押到赌桌上,他才不把钱光在娘们身上。”
“我们就说,那你憋急了怎么办?这小子,就举了举自己的右手。”
“我们就笑骂道,怪不得你小子总输,原来这只手不干净,你还偏偏用这只手下注。”
“也就是说,在毛三的眼中,只有赌,其它的任何事都不重要,不讲究。”
“一般来说,对赌如此痴迷的人,应该懂些千术,赌术很高才对,但这小子,什么千术都不懂,赌的就是手气,玩的就是心跳。”
“可是,他的手气其臭无比,逢赌必输,但他仍然乐此不倦,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泡在赌场里。”
“我开赌场十多年了,见过的烂赌鬼数不胜数,但要说到最烂最奇芭的赌鬼,毛三这家伙,绝对能排进前三。”
“虽然毛三穿得衣衫不整,吃的随随便便,像个穷光蛋,但我从他的一些行为举止上面,能看得出来,这小子以前肯定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有过一段时间的好生活。”
“赵先生,虽说我是开赌场的,但要我说,这人呢,什么都能碰,就是不能碰赌,一碰赌,这人就完蛋了。”
“毛三这家伙,以前是公子哥,但碰了赌之后,家财就全被他赌光了,就他那手气,就算是万贯家财,也不够他输。”
“不过,这小子虽然像个穷光蛋,但总是不缺钱,无论输多少,第二天再来的时候,仍然带着足够的钱来,好像这小子有个藏宝库,可以取之不尽。”
“我很好奇,这小子看起来穷得叮当响,怎么会总是有钱?于是我派人跟踪他,打探他怎么来的钱。”
“原来,这小子真的有个藏宝库,每当输光钱的时候,他就取一件古董,到古玩店铺卖掉,输光之后,再卖一件,周而复始,取之不尽。”
“我估算过,他在我的赌场玩了三个月,前前后后,差不多输掉了上万块大洋,可以说,那三个月里,我的赌场一大半的收入,都是这小子送的。”
驴二听到这里,笑道:
“你的赌场,三个月就能收下两三万块大洋,你还说自己没钱?”
钱二华子苦着脸说:
“赵先生,虽然我那赌场的收入不错,但养了十几个保镖,还有衙门口,上上下下,全都要打点,落到我手里就没多少钱了。”
驴二笑道:
“你姐夫手眼通天,有他罩着你,还用给别人送礼吗?”
钱二华子苦笑道:
“这衙门口,又不是我姐夫一个人开的,虽说有他罩着,但别的部门,还是要打点一下的,不然,会有麻烦,虽然小麻烦我姐夫能帮我解决,但关我一天的门,我就损失不少,所以,就当花钱免灾了。”
“更何况,我姐夫能当上这个副局长,这打通关节的买官钱,也全是我这赌场出的。”
“我真没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