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片苦心
时间一晃进入三月,贾璉的国子监生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相比於青云书院的学习环境,国子监的环境非但没改善,反而更加恶劣。
人在青云书院,好歹还有几个少年同学能做个朋友啥的,在国子监里读书,身边更多的是成年人。荫监入学的人数能有三十四,但出身权贵家庭的少之又少。贾璉所在的班级,文臣家庭出身的学生三十人,剩下的四个之中,还有一个是贾珠。另外两个平时也不搭理贾璉。
同为勛贵子弟却不搭理贾璉的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不愿意得罪东平郡王世子。
由此可见,勛贵家庭的后代们,首选还是从军。贾代善那一辈人决定弃武从文,说明贾家出了两位京营节度使,即便是太上皇的亲信,也受到了严重的猜忌。
至於文臣子弟,更是不搭理贾璉。方白衣被罢相始作俑者的黑锅,被扣在贾璉头上了。
在国子监里,贾珠也不太和贾璉说话,明明是堂兄弟,却如同普通朋友。
实际上贾珠很不愿意看见贾璉来国子监读书,每天都在一个地方呆著,平时他的一举一动,多半会进了贾璉的视线中。这个就很討厌了!
贾璉倒是不介意被同学孤立,只要不动武,一群虫豸,还懒得搭理他们呢。
国子监里的贾璉真的就是在安心读书,这里有藏书楼,很多书以前要钱买,现在可以隨便看。一个月的时间,贾璉除了正常上课之外,时间都在藏书楼里,主要阅读的內容都是歷届时文精选这一类的文章。
缺什么补什么,这不是缺乏写八股文的经验么?
张廷恩这老师也很负责,每个月休沐的时候,都会让贾璉把文章拿去批阅,一个月下来,贾璉別的不说,八股文的水平突飞猛进,张廷恩也不禁感慨,按照这个学习进度,乡试前三不敢想,前十机会很大。
这日贾璉照常上课,过几日就休沐了,王家那边已经联繫好了,春日游活动已经安排。
最近因为写抄话本,导致给王熙凤的小人书进度下降,有必要借春游的机会,强化一下对王熙凤的pua。
课堂里很安静,为了室內亮度,导致课堂內四处漏风,在这种环境下上课,真是受罪。
贾璉穿的很厚,怀里还有个烧竹炭的手炉,脚下也有个烧竹炭的炉子。
教习上课很是敷衍,照本宣科,也不说什么个人理解,完全是读一遍,读完下课的节奏。
同样是监生,荫监班的监生,很是不受待见。贾璉很怀疑贾珠的学业是不是因此落下。
就在贾璉整理桌面,准备下课出去吃午饭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喧闹。
喜欢吃瓜的贾璉自然丟下手头的事情,从窗子里往外看。
但见一群监生神情激动,有人高举一份报纸在大声疾呼:“礼部尚书李清为求入阁,无耻媚上,进言当加强科考中算经的比例,於近期考核有资格为乡试主考的官员。”
“各位同窗!是可忍孰不可忍,为避免太上皇以来,文人前辈们的努力付之东流,我备当团结起来,一起去扣闋陈情,反对此策。”
“说的好,我辈读书人当捍卫正道,为往圣继绝学!同去,同去!”
贾璉见这些人里头,有肉盾,有辅助,有c,顿时感慨这真是打的一手好团。
再仔细看一眼那份报纸,有点眼熟啊,哦,是《京师民声报,那没事了。
回头拿上东西,贾璉不紧不慢的往外走,却被人叫住,大声问:“贾璉,意欲何往?”
三五个监生也过来,呈三面包围之势,贾璉看著这些人,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口中淡淡道:“放学了,我去买一份《京师民声报,我要看金庸新的大作。”
一帮监生咋咋乎乎的,为首的那位贾璉似乎有点印象,乃是上届落榜举人陈从孝。这廝乃是江东人士,家境富裕,作为外地监生並不住校,而是在外置办了一个宅子,十几个下人伺候著,日子过的舒服的很。他看似在带头闹,贾璉坚信,这廝到时候肯定是躲后面。
“什么金庸新,不过是个藏头露尾写话本的。藏书楼里的圣贤书不够你看么?还要去无名之辈的话本。”陈从孝似乎盯上了贾璉,两人平时里並无来往,话都没说过。
这个事情就很不正常,但是贾璉不打算跟他纠缠,继续往外走,有三个监生挡在前面。
贾璉面无表情的脸上抽了抽腮帮子,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让开!”
三人並没有让开的意思,其中一人反倒开口呵斥:“大家都要去扣闋,你凭什么走?”
这三人的年龄都在三四十岁,都是成年人了,贾璉一介少年,跟他们比动手肯定是要吃亏的。贾璉乾脆利索的冲三人身后扯开嗓子就喊:“祭酒,有人以大欺小,快来管管!”
这一嗓子来的意外的突兀,导致拦路的三人下意识的后退让开,贾璉脚下步伐加快,嗖的一下衝过去,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一傢伙衝到了门口。
一群人望著贾璉的背影,却不见任何一个祭酒的身影,顿时知道上了恶当。
陈从孝气呼呼的冲贾璉的背影道:“迟早给他好看。”
这时候有人开口嘲讽了一句:“此京师也,贾璉乃荣国府嫡长子!”
眾人顺著声音看过去,发现讲话的居然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老先生今日值班,听到动静出来看了这一出闹剧,忍不住开口嘲讽一句。
“李祭酒与贾府乃姻亲,自然帮贾璉说话。”陈从孝直接扣了一顶帽子。
李守中被顶撞了一句也不生气,依旧面色平静道:“某听说,东平郡王祖籍太仓,不知阁下与太仓陈氏有何关联?”
平素里看似谦谦君子的李守中,不出手则罢了,以出手便是杀招。
这句话的威力可太大了,所有人心里都在犯嘀咕,这场衝突的根源值得仔细揣摩了。陈从孝竟然是东平郡王族人,平时他可都藏著这个身份,目的何在呢?
陈从孝顿时哑巴了,李守中继续补刀:“尔等要扣闋便去,拦阻贾璉是何道理?”
陈从孝立刻抓住机会反攻:“怎么,李祭酒也认可我等去扣闋乎?”
李守忠根本不上当,当即回道:“是非曲直,朝廷自有法度,尔等已成年,后果自负。”
说完,李守忠转身背手,不紧不慢的往里走。陈从孝则彻底的熄火,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