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相邀
过年前三天,宫里的老太妃和皇后都会抽一天时间召见命妇,贾母的地位属於第二档的,上面是郡王的配偶。贾王史薛这四家,贾家的爵位最高,贾母在这四家的命妇里也是最高的地位。这是贾母地位的象徵。
王夫人至少六品命妇,想进宫都不够资格,倒是邢夫人有这个资格。
想起来王夫人就一肚子的不爽,凭什么?
邢夫人出身差,贾赦又闹腾著搬走了,导致本来在荣国府里头没存在感的邢夫人,越发的隱形了。也就是每年这一天,邢夫人才能压王夫人一头,不知道是不是贾赦在噁心王夫人。
王夫人上午难得休息,午饭后还能睡一觉醒来,抓紧收拾完毕,丫鬟疾步进来通报,老太太的车队距离家门不远了。
赶紧让人招呼贾政一声,夫妻二人出了侧门,等候贾母归来。
几十號人前呼后拥,贾母身边的隨从光妇人丫鬟就二十號人,这还没算隨行的家丁。
这排场是真的大,下车的贾母踩著软凳,还算不错,没直接上人凳。
看见王夫人,贾母眉头微微皱起,转眼看见二儿子,便展露笑容道:“老二家的,娘家可还好?怎么没见著璉哥儿?”
话音刚落,侧门后头便传来贾璉的声音,带著大喘气的声音:“我就知道,老太太要看不见我来迎接,一准的给我穿小鞋。瞧我这跑的,鞋差点没跑掉。”
真没这么夸张,知道邢夫人进宫后,贾璉便让人在街上等著,看见贾母的车队回来便赶紧报信,免得回头让人抓了不孝的短处。
这会话说在前头,贾母审视了一眼,发现他有个擦汗的动作,这是一路跑来的。
想是知道的急了,不肯错过,这才跑过来。贾母的心头不由的软了一些,这孙子也是亲的,眼下愿意好好读书,將来贾府荣华富贵也多一个机会。
“小猢猻,邢氏那边你不接著点?”贾母说著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叫“存心刁难”。
“老祖宗,您这就是故意为难我了,要不我去学点变化术?变十几个贾璉出来?”
贾母可以拿邢夫人开玩笑,贾璉不行,不能就这么接著,所以要换个角度。
怎么讲呢,这事情说起来不重,但非要刁难你的时候,千斤都压不住。
贾璉但凡说一句什么先紧著老祖宗这一类的话,那就算落下把柄了。
別看邢夫人不起眼,那是贾赦明媒正娶的夫人,有誥命在身的。
所以贾璉看的很清楚,这老太太看似在开玩笑,实则这话里带著坑呢。
一时半会的不拿出来,將来指不定哪天就拿出来,到时候就是“不孝”的罪证。
由此可见,老太太在她的领域呢,绝对是个宗师级的玩家。稍不留神掉坑里了。
贾璉的应对出乎贾母的预料,心道:“小猢猻,滑不留手!”
当然也没多失望,顺带的事情,有枣子没枣子先打三桿子的意思。
说是有多少恶意也未必,只不过是留在手里,哪天这小猢猻不听招呼,敲打的时候用上。
贾璉很清楚,要论心眼,贾母才是荣国府里的头號选手。
“你这猢猻!”贾母笑著点了点,没有继续纠缠,回到荣禧堂时,贾母才对眾人道:“都散了吧,这都累一天了。”
贾璉笑嘻嘻的告辞,心里却在腹誹,伱还知道大家累一天了,这是能来迎接的都来了,不对,有个人没来,贾珠。
等贾璉走了,贾母才看似隨意的问一句李紈:“孙媳妇,怎么不见珠儿?”
李紈的身子微微紧了一下,隨即笑道:“午饭后出去了,说是与同窗约好的。”
贾政听了顿时怒道:“这小畜生,大过年的也不著家,迟早让他知道家法的厉害。”
贾母听了顿时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逢年过节的与好友聚会,算的什么?”
贾政对老母绝对孝顺,当即变弯下腰,语调也变的柔和:“母亲教训的是。”
话是这么说的,心里却给贾珠记一笔帐。这个不孝子,不要给找到机会收拾你。
贾赦和家政在对待子女教育问题上绝对是一个爹生的,手段都一样,不是骂就是打。
贾璉对这种方式自然是嗤之以鼻,非常不屑。
你要是每天非常的忙碌,孩子又多,没那个耐心教育孩子,倒也还罢了。
这哥俩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贾政是个五品官不假,但在工部郎中的位置上,贾政其实事情不多。要是个做事情的人,哪有閒心养一堆门客,大把閒暇时间陪著他吟诗作对。
贾赦倒是不读书,每天喝酒听戏,玩女人。
心思全在乱七八糟的方面,都是不做正经事的人,说的文雅一点,富贵閒人,说的难听一点,整个一个依靠家世的废物。
儿女对於这哥俩来说,根本就是他们的工具。贾赦把贾珠当做今后能光耀门楣的工具,贾政把贾珠当做今后能压倒大房的工具。
尤其是贾政,当初他是个读书种子,但被太上皇摆了一道,直接荫个五品官,导致他无法走科举正途的道路做官,身上勛贵的光环,使得家政难以融入文官集团之中。
贾政把所有的遗憾都寄托在贾珠的身上,一旦贾珠的表现无法满足他的遗憾,等待贾珠的就是强度拉满的暴风骤雨。这点从贾政打贾宝玉时,王夫人跪地阻拦时说的话可见端倪。
ps:每个人有自己不同的理解,各位读者看看就行,別当真。
初三这一天,贾母进宫,贾璉在家里歇著,贾赦照例不在家里,外出流窜。
接了贾母回家后,贾璉回去又懒人病发作,躺椅上一靠,抱著个暖婆子,盖著锦被打瞌睡。桂香见了非但不拦著犯懒,反倒搬个小凳子,把贾璉的靴子脱了,脚放在肚子上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