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赤玄夜气息彻底消失的剎那,观星台上异变再生。
首先是乌竹眠,她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眸子里再无之前的虚弱与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澄澈如万古寒潭的冰冷神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剑意,如同沉睡的太古神龙甦醒,轰然从她体內爆发开来。
这剑意是如此纯粹,如此磅礴,甚至远超乌竹眠的巔峰时期,她周身空间都在这股剑意下微微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然后癒合。
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丝丝缕缕凝练到极致的淡金色剑气,皮肉翻卷的伤口处竟然没有一丝血跡,反而如同琉璃般透出內里流转的剑元光华。
这哪里是什么致命伤,分明是剑气模擬出的幻象。
乌竹眠轻轻推开谢琢光搀扶的手,自己稳稳地站了起来。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是力量蜕变过程中的表象,气息却如同深渊般不可测。
太虚剑感应到主人的变化,发出一声欢快激昂的剑鸣,自动飞回她手中,剑身光华流转,之前因强行抵挡而出现的细微裂痕,竟在剑意滋养下开始缓缓弥合。
“咳咳……装死真他娘的累……”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只见原本“胸腹撕裂、魔血狂喷、生死不知”的宿诀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胸腹间哪有什么伤口,只有破碎的衣衫下,皮肤上几道浅浅的红痕,正在迅速消失。
宿诀拍了拍身上的灰,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的声响,之前萎靡的气息一扫而空,眼神锐利如刀,周身魔气虽內敛,却比之前更加精纯凝练。
“阿诀,注意形象。”玉摇光清冷的声音传来。
不知何时,她已经优雅地站了起来,断剑不知去向,手中握著的依旧是那柄完好无损的寒玉长剑。
玉摇光脸色红润,气息平稳悠长,哪还有半分重伤垂死的模样,胸口焦黑的“掌印”早已消失不见,衣衫光洁如新。
她看向乌竹眠,眼中带著欣慰的笑意:“眠眠,成了?”
“嗯。”乌竹眠頷首,声音清越,带著一种洗涤灵魂的力量。
“哎呀呀,可憋死我了!”李小楼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小脸乾乾净净,哪还有血污。
她蹦跳著跑到几乎“完全损毁”只剩头颅的云成玉傀儡旁,小手在焦黑的“残骸”上某处一按。
“咔噠……咔嚓……”
一阵精密的机关运转声响起,那看似损毁的傀儡残躯如同莲般层层展开和重组。
焦黑的外壳脱落,露出內里崭新的身体,几个呼吸间,一个完好无损、甚至气息更显沉稳的云成玉傀儡之身,重新站了起来。
“小楼,轻点,刚换的皮肤。”云成玉嫌弃的声音从头颅中传出,带著一丝无奈的笑意。
至於千山那边,焦黑的树干虚影早已消失,他本体扶桑神树的气息不仅没有溃散,反而更加鬱鬱葱葱,生机盎然,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他微笑著对乌竹眠点点头,笑意赤忱:“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整个观星台,除了战斗造成的真实破坏和残留的魔气,以及那把带著裂痕遗落在地的剖魔刀,哪里还有半分惨烈的景象?
之前的一切重伤垂死,竟全是偽装。
奚无咎看著这戏剧性的一幕,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他搭在玉摇光腕间的手指还悬在半空,渡入的生机显得有些多余。
他看看气息如渊似海的乌竹眠,又看看生龙活虎的同门,最后目光落在地上那把裂痕宛然的剖魔刀上,似乎明白了什么,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瞭然,隨即又恢復了沉寂。
谢琢光走到乌竹眠身边,虽然脸色依旧因本源消耗而略显苍白,但眼神明亮,之前的虚弱感也消散大半。
他看著乌竹眠,声音低沉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如何?”
乌竹眠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剎那间,她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以超越以往极限的速度和广度,轰然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