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所谓的救赎?”玉摇光的眼中终於燃起了冰冷的怒火,如同万载玄冰般刺骨的森寒:“师权,你確实救了我的命,却又用了十年时间,用最卑劣的手段,试图杀死我的灵魂,將我变成你精心饲养的宠物!”
“你告诉我,这十年的囚禁、欺骗、药物控制、记忆篡改……哪一样,值得原谅?!”
玉摇光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屋內炸响,每一个字都带著血淋淋的真相,狠狠撕开了师权最后那层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太虚罪印的灼烧感仿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识海中那些被强制回放的、他扭曲“阿虞”的画面,与玉摇光此刻冰冷锐利、充满了凛然不可侵犯威仪的真实身影,形成了最惨烈、最讽刺的对比。
“不!!!”师权发出了一声悽厉到不似人声的绝望嘶吼,他猛地用头狠狠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他双手疯狂地撕扯著自己的头髮、脸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不是这样的,不是,阿虞是爱我的,她是自愿的,她是我的!”他状若癲狂,眼神彻底涣散,陷入了彻底的疯魔:“她是我的光,是我的救赎,她不能是玉摇光,她不能想起来,她不能离开我!”
说到这里,师权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抓痕的脸上,一双眼睛因为极致的疯狂和绝望而几乎凸出眼眶,他死死地盯著玉摇光,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诅咒:“你把我的阿虞还给我!把她还给我!!玉摇光!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挖出来!我要把她从你身体里挖出来!还给我……”
这疯狂而恶毒的嘶吼,如同地狱恶鬼的哀嚎,让门外的李小楼和师九冬都嚇得浑身发抖。
玉摇光静静地看著师权,看著这个因执念彻底扭曲、陷入万劫不復的灵魂,她眼中最后一丝因过往救命之恩而產生的、极其微弱的波澜,也彻底归於冰冷的死寂。
“阿虞?”她轻轻重复著这个名字,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带著无尽的嘲弄:“她只不过是你用谎言、药物和禁术编织出来的囚笼,是依附於你扭曲欲望而生的幻影,她从未存在过。”
“而我,玉摇光。”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纯净的、带著九尾狐族圣洁气息的银色狐火幽幽燃起,照亮了她冰冷而决绝的侧脸:“是烈火,是寒冰,是青荇山的剑,是九尾狐族的骄傲。我属於我自己,属於我认定的道,属於……”
她的目光转向身旁,那个始终如一、如同山岳般守护著她的男人。
宿诀血红的眼眸中翻涌著滔天的怒火,但看向她时,却只剩下全然的守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玉摇光的声音柔和下来,带著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和坚定:“属於愿意与我並肩而行的人。”
她指尖的银色狐火轻轻一弹,落在地上,那里静静躺著一支被踩碎的白玉髮簪,是师权曾经送给“阿虞”的、象徵著囚禁的信物之一。
“嗤……”
狐火无声燃烧,瞬间將那支髮簪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虚假和屈辱,焚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玉摇光不再看地上彻底崩溃、如同疯狗般嘶吼著的烂泥一眼,她转过身,对著乌竹眠和谢琢光微微頷首:“眠眠,我们走吧。”
“该去取回属於我们的东西了。”
玉摇光的声音很平静,却带著一种斩断过往、迈向新生的决然:“我现在很好。”
宿诀立刻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门內散发出的污秽气息和疯狂嘶吼。乌竹眠和谢琢光紧隨其后,李小楼抱了抱还在啜泣的师九冬,鬆开手也连忙跟了上去。
师衡夫妇看著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门內那个彻底疯癲的师权,他正不断撕扯著自己血肉,嘴里还嘶喊著要“挖出阿虞”,他们所有想说的话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沉重到极致的嘆息。
水月居残破的庭院中,只留下那扇半开的门扉,如同择人而噬的兽口,以及门內那持续不断传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嘶吼和肉体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
一阵风吹过,捲起地上的尘埃和灰烬,也吹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残留的狐香。
玉摇光在宿诀的搀扶下,迎著云梦泽略显阴沉的天空,一步步,坚定地,走出了这座囚禁了她十年灵魂的牢笼,她的背影挺直,如同浴火重生的青竹,手腕上的新月圣印在灰暗的天色下,散发著微弱却永不熄灭的银辉。
身后,是彻底沉沦的疯狂与毁灭。
前方,是寒潭深处的神器,是宿命的对决,是……与所爱之人並肩而行的新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