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李小楼纵身跃起,手中符籙如雪片般飞出,数十道紫雷自云层劈落,精准轰在阵法裂缝处,血莲大阵的金光顿时黯淡三分。
师青阳一剑如龙,一记横扫逼退涌来的尸鬼,转头吼道:“九冬!”
“来了!”师九冬咬破指尖,在家传的罗盘上画出血符:“乾坤借法,地脉听令起!”
地面突然隆起,无数土石凝聚成巨手,狠狠拍向城墙,砖石飞溅中,师青阳如离弦之箭冲入缺口,剑尖直指祭坛方向:“剑尊大人!我们来了!”
乌竹眠正被水月澈的幻影缠斗,忽听身后破空声袭来,她头也不回地侧身,一道剑光擦著她髮丝掠过,將偷袭的尸鬼钉死在墙上。
“专心对付他。”师青阳旋身收枪,朝她咧嘴一笑:“杂鱼交给我们!”
宿诀的身影如陨石般砸进战场,魔气震飞方圆十丈的敌人,他甩了甩手腕,冲乌竹眠挑眉,故意调侃道:“小竹子,你这剑尊当得不行啊,还得我们救场?”
乌竹眠嘴角微扬,断剑金光再涨:“少废话,拆了祭坛。”
谁都没有注意到,且慢的金光与霜策剑的银芒正在地上交织,断刃处竟生出细密的金色丝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著,一点一点……向彼此靠近。
下一瞬间,一道通天剑鸣凭空炸开。
两截断剑终於相触,金光与银芒轰然交融,化作一道冲天的光柱,整座镜城为之震颤,血莲大阵的屏障寸寸崩裂。
天地骤暗,风云倒卷。
所有人都被气浪掀退数步,抬手遮住刺目的光芒,待乌竹眠再度睁眼时,她手中的断剑,终於现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剑长三尺七寸,通体如霜雪凝铸,却又在光下流转著混沌未开的灰濛之气,剑脊之上,一道细如髮丝的血线自剑格贯穿至剑尖,似活物般微微搏动,仿佛封印著某种远古凶兽。
剑格处阴阳双鱼首尾相衔,左半金光灼目如大日,右半银华清冷似寒月,双鱼眼窝各嵌一颗玄珠,左珠內里似有岩浆翻涌,右珠中却封著一缕永冻的冰魄。
最骇人的是剑锋,明明未动,却让方圆百丈的空气自发避让,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地带,偶尔泄出的一丝剑气划过地面,青石便无声无息化为齏粉,断面光滑如镜。
“这就是……”宿诀的魔瞳剧烈收缩,本能地后退半步:“上古斩过神魔的太虚剑?”
剑身微震,一声剑鸣盪开。
不同於寻常宝剑的清越,这声音像是从洪荒时代穿越而来,初听如震人心魄的钟声,细品又似万千神魔慟哭,最后竟化作龙吟般的天地共鸣。
镜城残存的建筑在这声剑鸣中轰然崩塌,不是被摧毁,而是如同被某种至高法则直接抹去了“存在”的概念。
水月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倒映著那柄悬浮在乌竹眠掌心的古剑——太虚。
剑身不过三尺七寸,却仿佛承载著整个洪荒的重量,霜雪般的剑刃上流转著混沌之气,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让四周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好似连天地法则都在其面前战慄。
“不……不可能……”
水月澈的嘴唇颤抖著,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乾涩得可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痉挛,方才还游刃有余的姿態荡然无存。
他的耳膜因为剑鸣而渗出血丝,他踉蹌著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太虚明明已经碎了……”水月澈的声音开始发抖:“当年他明明寧可自毁也不愿……”
乌竹眠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抬起手,太虚剑隨之调转剑锋,直指水月澈眉心。
就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水月澈如遭雷击。
他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这不是臣服,而是纯粹的、本能的恐惧,就像羚羊见到狮王,兔子遇见苍鹰,那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生存本能发出的警告。
“住手!”水月澈的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慌乱:“现在的你根本不知道太虚剑意味著什么!”
剑锋向前递了一寸。
水月澈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所有话语都哽在喉间,他的眼睛瞪大到极限,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般滚落。
这一刻,这位谋划千年的镜城主,终於露出了最真实的恐惧,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他看到了。
在太虚剑的剑身上,那道血线正在缓缓蠕动,仿佛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甦醒,而剑格处的阴阳双鱼,左眼赤红如血,右眼森寒如冰,正死死“盯”著他。
“不……不要唤醒它……”
水月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狼狈地用手撑地向后挪动,完全忘记了形象,忘记了计划,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我这就解开大阵……放过我,看在、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
剑光暴涨。
水月澈的求饶戛然而止,在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乌竹眠冷漠的眼神,而是太虚剑身上,那道突然睁开的血线。
一只血色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