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嬤嬤鬆开扶著孟听枫的手,也跪了下来,拽住他的靴子,哭喊道:
“家主,万万不可啊!
“那处置营只有活人进,未见活人出啊!
“那等不知道底细的地方,若是这般草率將二小姐送进去,恐怕性命难保……”
低头看了一眼皂靴上落了几滴深色的泪滴,孟澜不耐地將逐月嬤嬤踢开,怒道:
“那也是她自找的!”
说罢,便像来时那般匆匆地离去了。
待眾人散尽,屋內无人之时,孟听枫才缓缓抬起头,对著逐月嬤嬤说道:
“待会儿父亲为我请来的大夫,不要拦著,务必让他见到我。”
逐月嬤嬤正伤心欲绝地拭泪,听她这么一说,惊讶地长大了嘴,“……小姐?”
“你没听错,咳,咳咳。”孟听枫擦了擦嘴边的血跡,扶著逐月嬤嬤的手重新躺回床上,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脉,“就照我说的去做。”
逐月嬤嬤绞著帕子看了一眼孟听枫侧躺的背影,心下纠结。
家主说,若是小姐当真感染了疫病,便要將她丟去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处置营去。
当真是心狠手辣、自私至极!虎毒都尚且不食子,他孟澜是如何能做到说得那般轻易的?
好似她们小姐只是一块可以隨意丟弃的烂木头……
呸呸呸,逐月嬤嬤擦乾眼泪,为孟听枫理好身侧被褥,下定决心。
就算那大夫诊断出小姐是疫病之症,她也绝不会叫这消息传到孟澜耳中!
她的郡主,可就只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她绝不能叫小姐如同郡主那般悽惨离世。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绝对会以命相拼!
在孟听枫昏昏沉沉之时,不知逐月嬤嬤已下了如此大的决心。但她已然过於虚弱,此刻更是无法告知逐月嬤嬤自己便是从那处置营之中回来的。
孟澜命人请的大夫很快就来了,鹤髮鬚眉,一副和蔼相貌。
他抚著鬍子就要跨过堂屋的门槛,却被气势汹汹、突然出现的逐月嬤嬤嚇了一跳。
看见面前恶狠狠瞪著自己的老嬤,大夫十分不解地皱起眉头:
“这位嬤嬤,我们可曾相识?
“可是与老夫有过什么过节?”
他行医多年,在江湖之间游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眼前这般面露凶恶的老嬤嬤,他只当是曾经为其的某位家属医治过,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可逐月嬤嬤不收反增,又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
这般和蔼笑著的老头,看著面色是较为亲和,可谁知他资歷几何?会不会故意给小姐胡乱下了诊断?
“请进吧。”
大夫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逐月嬤嬤紧隨其后,捉紧了手中的银簪子。
只要他说出一句对小姐不利的话来,那她便在这亲手了结了他!
白髮苍苍的老者走进內室,对著遮掩的纱帐说道:
“二小姐,请將手伸出来。”
孟听枫听见声音,忍著身上四处蔓延的剧痛,挪了挪身子,一只白皙却带了许多伤痕的手探了出去。
老者点点头,拖来茶桌边的木凳坐下,又拿出洁白的绸布帕子垫於少女的手腕之上,隨后便细细把起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