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易墨眸里只剩下翻涌的恨意。她猛地举起长剑,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却没有丝毫犹豫,“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我每天晚上睡前没有哪一天不在想着杀了你,你这恶魔!如今,我终于可以杀了你!”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安坤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肩头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溅到了谢易墨的裙摆上。
安坤荣还在惨叫,谢易墨却再次举起了剑。又是一刀,砍在了他的腿上。
谢易墨的脸上溅到了几滴血,她却毫不在意,目光死死地盯着安坤荣那只曾经对她伸出过罪恶之手的右手。
说着,她高高举起长剑,猛地劈了下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天际,安坤荣的右手应声而断,掉落在地,鲜血如泉涌般从断口处流出。
安坤荣疼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嘴里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
哐当一声,谢易墨柔软的手终于还是承受不了剑的重量,铁剑便从掌心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庭院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安坤荣微弱的呻吟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何洛梅再也忍不住,挣脱谢诚宁的手,抱住了谢易墨,“墨儿……”
谢易墨任由母亲抱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谢诚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将安坤荣看好了,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何洛梅看了晕死在地上的安坤荣,断了一只手,还有气呢。
她冷笑,只能这样交给何洛芷交代了。
安坤荣的事就这么了结了,只是苦了周氏腹中无辜的胎儿。
谢易书顶着沉重的压力去了映雪院,只见谢易墨正坐在窗边翻书,阳光落在她发间,竟透着几分寻常闺阁女子的娴静。见他进来,她甚至还抬眸笑了笑,起身亲手为他沏了杯新茶。
她脸上不见半分泪痕,连眉眼间都寻不到一丝悲戚,干净得让人心慌。
谢易书怔住:“墨儿,你难道不伤心么?”
“有什么好伤心的?”谢易墨却给他倒茶,将茶盏推到他面前,“我亲手报了仇,废了他一只手,从今往后,他就是个废人,人生彻底毁了,哥哥,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么?”
“至于我,谢家嫡女。”谢易墨冷笑,“难不成我要从此自怨自艾么,这天底下,就没有我谢易墨配不上的男人。”
谢易书却薄唇微白,却没忍心告诉她,她以后想寻得好家世的男人怕是难了……
谢易墨垂眸看着袅袅升起的茶雾,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从前是我糊涂,守着所谓的贞洁,怕被人笑话,却放任恶人胡作非为,可我有父亲,有兄长,有显赫的家世,废掉一个安坤荣,又有何难?”
谢易墨忽然期待地看着他。
“哥,你和爹娘都会帮我瞒着的,对吧?还有我和李鹤川私通的事……”
谢易书心里微惊,墨儿这是打算隐瞒未来夫家。
他张了张嘴,但因为愧疚,终究没狠心吐出半个“不”字。
而是握紧她的手,谢易书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好,哥哥答应你。”
……
谢家将废了一只手的安坤荣带到了何洛芷面前,是何洛梅过去的。
何洛芷正因为周氏的胎儿伤心不已,没人知道何洛梅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隔了没几天,安家便像被什么追着似的,连夜收拾了行囊,举家搬出了京城,连祖宅都低价脱手了,走得仓促又决绝。
而谢易墨那档子事,再没从谢家那扇朱门后透出过半句风声,捂得严严实实,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然而,当时普济寺香客众多,谢易墨与李家公子苟合的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
文菁菁也很快从柴房里被放了出来。
正当听见老太太传唤她的消息,文菁菁瑟缩的脸上顿时涌上了欣喜。
肯定是她被舅母关起来的消息被老太太知道了。
老太太定是要替她主持公道!
文菁菁算准了老太太最是疼爱她,故此决定去找老太太哭诉一番,可没想到的是,待她来到了泌芳堂后,除了谢老太太坐在高堂上,旁边还坐着一身绣金菊吐蕊菱锦裙的何洛梅。
文菁菁僵硬的脸蛋,要哭却哭不出。
何洛梅在这里,文菁菁只能安分守己地向她们行礼。
何洛梅此时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恶毒,直勾勾剜过来,恨不能立刻扑上来将她撕碎。
因为谢易墨和安坤荣的事情,导致何洛梅如今对女儿无比愧疚,对谢易墨的纵容早已没了底线,仿佛要把过往所有的亏欠都一股脑儿补回来。
在何洛梅眼里,墨儿受了那么多苦,如今被这般捧在手心、予取予求本就是该当的。
见到恨不得吃了她的何洛梅,文菁菁只觉后颈一凉,脚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不过一瞬,她猛地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她是敬远侯府即将明媒正娶的准儿媳,背后靠着侯府的门楣,又何必对着这位名义上的舅母低眉顺眼?
文菁菁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下颌扬起。再说了,她自始至终没做过半分伤天害理的事,谢易墨落到那般境地,全是她自己行差踏错、咎由自取,与旁人何干?
谢老太太威严的眸子这时看向了她,语气缓和了一下,“菁菁,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你表姐糊涂,那件事确是她做得不对。可她终究是谢家嫡女,关乎家族颜面。故此我和你舅母商量着,你与敬远侯府的婚事……便罢了吧。”
文菁菁听得一头雾水,眉头紧紧蹙起。谢易墨是谢家嫡女,和她的婚事有什么干系?
“你这次,便帮帮你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