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汪孟贇磕了个头,直起身来,缓缓说道,“那时,卑职刚上任不久。一天,库丞郑因之到二堂来找卑职。卑职问他何事,他说,左藏库合眾僚属凑了一些份子钱,要给卑职贺喜。说著,他就掏出一张飞钱的凭证,递给卑职。
卑职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万两,嚇了一大跳,赶紧退还给他。”
此时,大堂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汪孟贇身上。
“后来呢?”刘晏问道。
“郑因之见卑职不上道,他就恐嚇卑职,说这是左藏库三百多人的心意,如果卑职不收,那就是与所有僚属过不去。”汪孟贇嘆了口气,继续说道,“见他如此一说,卑职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收下了那一万两银子。
郑因之隨即笑著对卑职说,这是左藏库的规矩,新官上任,必收这投名状。若是谁不收下这投名状,谁就是左藏库的敌人。
他还说,多年以前有一个新来的库令十分硬气,油盐不进,最后不知怎么的,竟然稀里糊涂坠马死了,家眷也下落不明。
自那以后,郑因之做什么,要什么,卑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大人您上任,他们才收敛了许多。”
“那你为何知情不报?”刘晏问道。
“大人,卑职拿了他一万两银子,哪敢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汪孟贇一脸委屈地说道,“而且,卑职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你就甘心替他们隱瞒?”刘晏厉声喝道。
“大人,卑职有罪!”汪孟贇嘴里说著,连连磕头。
“你有左相大人撑腰,怕什么?”刘晏不解地问道。
“大人您也知道,泰山最是见不得不廉不洁之人。这种丑事,卑职哪敢让他老人家知道?”汪孟贇说道。
刘晏闻言,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那你这个帐册又是怎么回事?这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吗?”刘晏继续问道。
“大人容稟,这帐册並非出自卑职之手。”听汪孟贇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啊”了一声。
“那又是何人所为?”刘晏步步紧逼。
“大人,这是崔光远的贴身僕人给卑职的!”汪孟贇战战兢兢地说道。
眾人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覷,大堂內瞬间议论纷纷。
这样的结果,刘晏也是完全没有想到。
“胡说!崔光远已经伏诛,他的僕人为什么要给你这个?这件事与崔光远有何关係?”刘晏想了想,脸色愈发冷峻,目光如刀般刺向汪孟贇,“你不要妄图拉一个已死之人来为自己脱罪!”
“大人,卑职绝不敢有此妄念。而且,卑职也没说是最近给的。”汪孟贇对著上面拱了拱手。
刘晏没有作声,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您想想,光凭一个小小的郑因之,哪敢冒著灭族的风险,去盗卖左藏库的物资?”汪孟贇十分气愤地说道,“他背后有人,大人物!”
“到底是何人?”刘晏急切地问道。
“大太监边令诚,户部侍郎王鉷,京兆尹崔光远,……”汪孟贇说出了一连串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