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时分,高適站在城楼上,看著一拨又一拨涌入长安城中的老百姓,心中五味杂陈。
日中之时,太子有令,凡是来城中投亲之人,只要確有其事,经过盘查之后,就可以放入城中。
入城避难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了,高適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了。
战爭就是杀戮。战爭的机器就是这么冷酷无情。当这台嗜血的机器滚滚而来时,换上谁,谁都想逃命。
事实上,太子回守长安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城外老百姓就有了外逃的跡象。
只不过,这都是一些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他们很清楚,长安城周围都有可能成为战场,或者被战火波及。
这些人有钱財,有门路,悄悄摸摸就往西边逃去。
叛军从东边打来,他们就往西边跑,这样的思路无疑是对的。
剩下的都是小老百姓,守著家中一点粮食,捨不得离开。
若不是村中流言四起,他们也不会想著要去逃命。
逃什么?对於他们来说,谁当县令,谁当府尹,甚至谁当皇帝,有什么区別吗?
换一个皇帝,换一个年號,对他们这些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人来说,有多大的影响呢?
但是,流言一起,情况就不一样了。
人不一定怕死,但总有让你害怕的东西,尤其是未知的东西。
红头髮、红眼睛的杀人不眨眼的叛军,他们谁也没见过,所以他们害怕。一害怕,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一家人逃命,可以带动一个村的人逃命,这就是芸芸眾生的从眾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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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適嘆了口气。除了守住这城墙,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信步走下城楼,来到城墙上。此时,匠人们一个个打著赤膊,仍在敲敲打打。
见到高適过来,匠人们纷纷直起腰来,向他问好。
“匠人们,你们辛苦了!”看著他们一个个汗流浹背的样子,高適抱拳说道。
“不辛苦。”一个满头白髮的老匠人说道。
“都干了一天一夜了,哪有不辛苦的道理。”高適轻声说道。
“高將军,只要水管够、饭管够,辛苦一点也没什么。”老匠人用通红的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这些都够吗?”高適关切地问道。
“高將军,饭是够了,就这水不够。”老匠人说道,“这大热天的,一会儿就要喝一瓢水。”
高適点了点头,说道:“是本官疏忽了。请放心,本官保证,饭管够,水管够,工钱也管够。”
“那就有劳高將军了。”老匠人施了个礼,继续埋头干活。
“你去营中取一些绿豆和米来,就在这城墙上架锅熬粥,一定要管够!”高適回头对著身边的一名旅帅说道。
旅帅领命,匆匆下了城墙。
高適走到旁边的一架投石车面前,发现这台车已经改造好了。
“老匠人,这台投石车可以用了吗?”高適拍著投石车的支座,问道。
“高將军请放心。不是老朽喜欢说大话,只要是老朽做出来的物件,没有用不了的。”老匠人抬起头来,用篤定的目光看著高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