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出来,她看到原本紧闭的窗户也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一束鲜红的满天星,吹到了她鞋子面前。
她这才发现,装著满天星的相框和玻璃碎掉了,满天星是挣扎出支离破碎的玻璃碴,被吹到她面前的。
许梔忙蹲下身体,半跪在地上,颤抖地捡起满天星標本。
它对她有著很深刻的意义,这是阿成送她的生日礼物,因为这束满天星,阿成丟掉了性命,所以她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原本是好好地掛在墙上的。
许梔记得,她跟陆城说过,这个满天星的標本对她很重要,是她的前世,是她的今生,是她愿意拼命守护的东西,他千万不能碰这个底线。
他答应得好好的,可他还是食言了,分个手而已啊,非要弄得这么难堪。
许梔刚捡起满天星,它就脆生生地断掉了,寒风冷冽,伴隨著冬雪飘了进来,把她手里的满天星吹散了。
吹到了窗户外面,隨著雪沫,隨著寒风,一起下坠。
她真是没用,她连阿成留给她的最后一点东西,都守不住。阿成因为她死了,贺先生送她的狗狗也因为保护她,被毒蛇咬死。
许梔很生气,生气到浑身颤抖,气得胃疼。
怎么能有这么混蛋的人。
她还为这么浑蛋的人,拼过命,付出过七年的青春和情爱。
手机这时候响了。
她硬生生地將眼泪咽下去,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听了电话。
陆城在电话里开心地跟她发起挑衅:“哈巴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啊?嗯?是不是很心痛?是不是愤怒?看到你难过,愤怒,我就心情好得不得了,今天晚上我可是为了庆祝你难过,开了好几瓶香檳来庆祝的。”
“是你乾的?是你乾的,对不对?”许梔攥紧手机,怒吼道。
陆城嬉皮笑脸地承认了:“对啊,就是我乾的,大丈夫办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我乾的,我就敢认。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可你能怎么办呢?你能拿我怎么办?你不能拿我怎么办哎,你要什么没什么,要家世没家世,你拿什么跟我斗?哦,我忘了告诉你了,为了对付你,我不惜买下了你那住的那栋小区哦,以后的每一天,你都別想有安生日子过!你也別想著搬家,没人会冒著得罪我陆家的风险,给你房子租的,同样你也找不到工作的,宝贝。”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许梔气笑了。她不懂,她是真的不懂。
他语气变得阴冷了:“许梔,我好歹敢做敢当,我比你强。你呢?你给老子戴绿帽子,跑出去爬泰山,我看你不只是爬泰山吧,还爬到那个摄影师身上去了吧?贱人,那天晚上你那么重的药,谁满足的你?不会也是那个野狗吧?老子亲眼看到他从你小区里出去的。你敢承认,你和他有一腿吗?贱人,你是活腻了,敢给老子偷人!”
“你和柳云云,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还少吗?”许梔质问道:“她给我发了多少次,你们俩的床照了。”
他辩驳道:“我和你能一样吗?你个贱人,少转移话题。我是男人,还是很成功的男人,有几个女人怎么了,你能跟我比?男女自古都不是平等的,我放在古代,纳几房小妾也是正常的。你敢给我戴绿帽子,好啊,那你就承担对不起我的后果吧。许梔,你要么一心一意地当我的狗,惯著我,宠著我,要么你就去死。”
“还有你那个野男人,你等著吧。我迟早会把他揪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许梔看上的男人,是什么烂货。他怕是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屌丝。你们两个,谁都跑不掉,都得完蛋。”
“我会让你许梔知道,除了我,你谁都选择不了,除了回到我身边,你別无选择。做我陆城的哈巴狗,是你许梔这辈子的宿命。”
许梔拿著手机,听著这些话,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流到满是酸涩的鼻尖,掉落在手背,冰冰的,凉凉的。
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陆城;“难道我不爱你了,我就不配活下去,我就该死吗?”
“不然呢?你又没爹,又没妈,你一把贱骨头,留在这个世上,仅存的价值就是喜欢我。许梔,我说过的,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要么被我弄死,要么回到我身边,我不会计较你出轨的烂事,回到从前。”
陆城的橄欖枝拋出来了:“你知道我的手段和能力,找不到工作,租不到房子,让你许梔没有容身之处,只是刚刚开始。拒绝我,你会掉入更大的深渊。”
“……”许梔很累,很疲倦了。
他继续劝说:“我知道你觉得没面子,没自尊心。人活一辈子,丟点面子算什么,面子不值钱的。你看我在柳云云面前也没面子,我们才是一类人,我们是同病相怜。”
“我想当人了。”许梔说。
陆城破口大骂:“你在说什么胡话?你配当人吗?我比你有钱有势,我都得当狗,你凭什么要当人?”
他是真的受不了,真心爱他的人,离她越来越远,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逼回来,继续爱他。
“我出轨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谈个恋爱,保守得要死。你要是给我碰,我会去碰柳云云吗?我找女人,还不是因为你做得不称职,许梔,你就不会找找你自己身上的问题。一身的臭毛病,除了我,谁要你?谁看得上你?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做什么白日梦。”
陆城喜欢打压她,挑她身上的毛病,俗称pua,这不是第一次了,已经是数不清的次数了。若是以前,她听了,真会伤心难过,还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她曾经为了他,收起了所有的敏感和脾气,把所有的悲伤和感受,都调成了静音模式。
可现在,她发现,他的詆毁和谩骂,她无感了。
许梔无所谓的:“那就当我是在做白日梦吧。陆城,我还是那句话,我寧可死,都不会在回到你身边当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