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楚子航师兄那永远挺直的脊背,和他那沉默寡言下疯狂燃烧的火焰。
“我不想在找到仇人时,痛恨自己实力不够”师兄的话还在耳边迴响,路明非现在才明白,
原来那份刻骨的仇恨源於此。
“可是!”昂热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源於未知的恐惧:“楚天骄既然知道卡塞尔,甚至可能本身就是卡塞尔学院的人,为什么我会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个能从赫尔佐格手中夺回黑王相关物品的精英,不可能在卡塞尔毫无痕跡!
“这不合理!”
“因为你的记忆被篡改了!”副校长死死瞪著昂热,声音因为激动和压抑多年的情绪而变得尖利:“昂热,你仔细回想,二十多年前你他妈是不是有过一个学生?一个言灵和你一样是时间零,
血统极其优秀的学生!”
“你后来把他派出去执行一个绝密任务,然后他就他妈的一去不復返了!甚至甚至连你都忘了你自己还有过这么一个学生!”
昂热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尘封的记忆闸门被一股蛮力强行撬开了一丝缝隙,一个穿著卡塞尔执行部风衣的年轻身影极其艰难地从一片浓雾中挣扎著浮现出来,昂热仔细去看,但对方的面容和名字依旧模糊不清。
“你你说什么?!”昂热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猛地转向弗拉梅尔,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被愚弄的愤怒:“我有过这样一个学生?!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他妈还要怎么跟你说?!”弗拉梅尔气得鬍子都在剧烈抖动,指著昂热的鼻子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你特娘的都忘得一乾二净了!老子明示暗示过你多少次了?!”
“老伙计,还记得当年那个操控时间的小子吗?』、昂热,时间零可不止你一个人会玩啊!
“你哪次不是一脸茫然,当我在开玩笑?!
“全世界!全世界都他妈不记得卡塞尔曾经出现过这个人,连诺玛的核心资料库里关於他的记录都变成了空白,我拿什么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我他妈一个人怎么对抗全世界的遗忘?!我甚至都怀疑过是不是我自己疯了,出现了记忆错乱!”
弗拉梅尔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多年的屈、愤怒和孤独感,此刻终於宣泄出长久以来无人理解的痛苦。
昂热跟跑后退,脸色惨白,连从不离手的折刀都掉在了地上,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他扶著桌沿,支撑著摇摇欲坠的身体,初闻的震惊、被玩弄於股掌之间的愤怒以及难以言喻的愧疚感將他彻底淹没。
得益於祭祀商店血统药剂带来的进化,昂热的精神壁垒此刻前所未有的坚固,他双手捂头,拼命回想,沸腾的龙血在体內奔流,体表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地凸起。
那份记忆被强行抹除后出现的空洞感,从未如此清晰地被他感知到。
他想起来不,更確切地说,是感知到脑海里的记忆確实存在缺失!
昂热低声怒吼,甚至发动了暴血,可他依然记不起来一一那个学生的容貌、名字,还有自己交付给他的绝密任务,它们依然陷在浓重的迷雾里。
“暴血只能提高血统浓度,不能提高纯度,所以你这样是没有用的。”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坐在角落里的应龙淡然开口,打破了室內的焦灼:“那个男人在卡塞尔的过往,应该是被抹掉了。”
眾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抹掉?”副校长疑惑重复。
“这应该是完全体的天空与风之王才可能掌握的终极权柄。”应龙回忆著自己以前听说过的传闻:“其效果並非时间线上的抹掉,而是记忆和存在感的彻底剥离。”
“它就像对时间长河的一次截断与篡改,侵蚀並覆盖了所有相关者的记忆,將目標人物从集体认知中彻底刪除,並且所有人都会下意识遗忘他,除非.—“
“除非什么?”昂热急切追问。
“除非拥有极高的血统纯度,且精神壁垒也足够坚固,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这种侵蚀,保留一些模糊的碎片记忆。”应龙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龙王级血统拥有者:“你对他毫无印象,这正是权柄生效的证明。”
“师兄当时的血统不可能比得上校长,而且师兄说过,虽然他妈妈和以前的邻居经常想不起他爸爸,但师兄提醒后,还是能回忆起一些事情的。”路明非指出了其中的矛盾。
“可能是奥丁只刪除了楚天骄所有与卡塞尔的过往。”应龙推测道。
凯撒接口推测:“他没有刪除楚天骄的普通人生,是因为强行刪除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毕竟楚子航的母亲没可能忘记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楚子航也没理由忘记自己还有一个父亲,所以他只改变了所有人关於楚天骄是卡塞尔精英的记忆!”
“正好楚天骄为了执行任务,本来就隱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芬格尔认可点头。
“这种权柄的具体名字是什么?”凯撒神態凝重:“发动条件又是什么?”
“不知道。”应龙摇头:“我也只是听说过这种权柄的能力描述,其真名和能力应该只有掌握它的龙王自己才知晓。”
“既然奥丁已经成为完全体,为什么三天前的雨夜,他会选择退去,而不是杀人灭口?”芬格尔提出了关键疑问。
“那不是本体,只是一具精心准备的傀儡,那柄昆古尼尔也只是仿品而已。”应龙缓缓说道揭示了关键信息:“那具傀的本体是混血种,拥有言灵·时间零,本身血统也相当优秀,所以勉强能承载奥丁的部分实力。”
“但愧终究只是愧,即使后来奥丁向愧传输了更多力量,也还不足以胜过我,所以他最终选择了离开。”
“言灵·时间零?!”副校长惊失声所有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我要去接他”昂热咬牙低吼:“我要去接他回来!”
路明非看著失魂落魄的校长和暴怒的副校长,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那个名为奥丁的阴影,
其恐怖之处远超乎他们所有人的想像。
他不仅在暗中操纵著遍布世界各地的势力,甚至还能抹杀一个人存在於世间的所有痕跡,让最亲密的人都会將其遗忘。
这种遗忘,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绝望。
路明非走到窗边,看著外面连绵的雨水出神。
师兄他,就是这么一直独自对抗著整个世界对他父亲的遗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