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里,白长芸批阅著文书,越批越累,感觉就像整个人被这些东西埋住了一样。
咚,咚,咚,
书房外有敲门声,
“师父,我可以进去吗?”
“嗯,帆儿,进来吧。”
林一帆推开了房门,就看到那张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扑克脸,
有些区別的是今天师父居然穿了鞋子,那双红底的高跟鞋像是玩具一样,被她两根脚趾夹住,上下摇晃,
看起来好像在不耐烦,也不知是对文书,还是对自己的。
芸芸抬起头,
“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你莫非对这案子不上心?不想快点查完?”
“师父还不懂我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要查,就一路查到底,
不悠閒些,鱼怎么会上鉤,而且这样还有空早点回来陪师父。”
林一帆凑上来,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师父,你是不是很烦这些文书啊,弟子以后每天都早些回来,帮师父分忧2
“確实烦,確实看不下去,但就算你来陪我也没什么用。”
白长芸说完,就没再没理踩小弟子,
除了偶尔的闭关,这些文书她都已经看了两百多年了,哪有什么烦的道理,
慢慢適应,总能回到以前的状態的。
林一帆却是搬著小椅子越靠越近,凑得好近那双指节分明的大手还时不时的靠近许多,叫人更加心烦意乱,
“师父,既然烦,为什么还要看?弟子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师父总是忧国忧民,心繫天下,可这样的事,帆儿觉得师父不必做也行。”
白长芸对这话相当不喜,语气间也带著些批评的味道,
“这些话是为师教你的?不做这些事,陪你一起耍混?帆儿,你什么都好,
就是太任性,人不能只为自己做事。”
“师父,有句话您应该没有听过,圣人不息,大盗不止』,心繫天下是对的,但天下人不应该只是依託在一两个圣人身上,圣人才是大盗之源———“”
林一帆话还没说完,芸芸就堵上了他的嘴,
“你在教育本座?休要说你那些歪理,本座几百年来都守身克己,你这孩子的几句话在本座面前,太虚头巴脑。
本座三百年前是这个样子,三百年后也会是这个样子,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可这话说出来,一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被小弟子影响的那么多习惯,芸芸自已都觉得心虚。
有跟加强自己信心似的补上一句,
“若是有什么大盗,本座既是圣人,本座亲自除之。”
林一帆笑笑,退出了书房,
还没走远,又在门外又突然补上一句,
“师父,欺负雪月好玩嘛,圣人也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吧。”
噗通!
一声响,那只红底高跟鞋从芸芸的脚趾间滑落,摔在地上。
本座没有被他读心啊,这孩子,怎么会知道芸芸明白,自己作为师父的伟岸形象,在被偷偷撬动了。
林一帆其实也就隨便一说,把雪月关了一整天的人他本来也不確定是芸芸,
但听著那一声高跟鞋落地声,他明白自己猜对了,
白长芸的心绪里出现了小弟子的来电呼叫,
“芸芸,其实很喜欢欺负人吧。”
“闭嘴,没大没小。”
“弟子也——..”
“闭嘴。”
被强制掛断电话的小弟子在院子里找了师父经常坐的藤椅。
藤椅上有是小心打理的痕跡因为这条藤椅靠在上面可以来回摇晃,府里上下都知道,这是老太太最喜欢的款式。
往上一坐,
看向书房那被芸芸拉上帘子的小窗户,嘴里嘟囊,
“师父,弟子希望有一天,师父有什么坏水可以隨便洒出来,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师父能不必再当一个圣人,而是和弟子一样,没那么多包袱的凡间俗人。”
那话语,再怎么小声,芸芸都听到了,
她也抬起头,看向书房那看了几百年都没有变化过的天板,不自觉的说著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
“本座有时候,是会想和你一起当个凡人。”
又看看旁边那一堆本来已经看不下去的公文,就跟要和小弟子斗气似得,鼓起了劲,
今天,本座一定会全都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