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写完之后,白长芸忍不住拍手称绝,她平时也会做些短诗,但却远远不如小弟子这突然的落笔,
而且这句子里分明就是一个垂垂老者,在悼念故人,
任谁都猜不到,这会是个十八岁正值风华正茂之人所作。
“帆儿,不错,就这首吧,明天的诗会,你带去,
到时候有人质问,你要装出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说是自己写的,所有人都会觉得你也在买诗装文人。
而且这字也写得很丑,一看就是抄的。”
林一帆皱了皱眉,芸芸又不是没见过自己写的字,说字丑是故意的掌起写完的宣纸准备走,被芸芸拦住,
“等等,这份留下吧,你回去自己再写一份。”
“哦,好。”
林一帆临走的时候,偷偷捏了一把桌子上的彩云阁”布包,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今天彩云阁的出货商品,可是只有一件,手感又很对,不会这么巧,是吊带蕾丝吧,
突然对什么藏污自拙没有半点兴趣,只希望天快点黑,晚上快些来。
小弟子离开书房后,芸芸拿起桌上的宣纸,欣赏起了这诗句,
眼神里颇有几分老母亲看儿子终於长大了的成就感。
比起修行武道,这些更让芸芸觉得欣喜,
连这丑丑的字,都觉得还挺可爱的,
“嗯,不愧是本座的弟子。”
白长芸连审阅文书的事情都丟到了一边,玉足轻踏空气,泛起的涟漪都愉悦了不少,
她拿著宣纸从书房走了出来,找到了在书架子上整理案卷的老者,
“陈伯,帮本座把这诗句裱起来。”
陈伯乐呵呵的接过宣纸,念了起来,越看越是觉得大才,
“嘶,这是世子写的嘛?”
白长芸倒也不意外,毕竟这丑字,整个国师府,除了小鳶就是他林一帆了,
“嗯,陈伯难道不觉得这诗是抄的嘛,不符合那孩子这年纪的心境,是用来参加诗会,为藏污自拙所作。”
陈伯摇了摇头,
“国师,只要认识世子的,不管是谁看到,都不会觉得是抄的啊,
您看这十年生死两茫茫”,世子去漠北时仅八岁,归来时十八岁,正好十年。”
芸芸一皱眉,好像感觉事情发展的不太对,似乎陈伯的解释颇有道理,有些藏不住拙“那陈伯,这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鬢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这总该是像抄的了吧?”
陈伯摇摇头,
“尘满面”这是在大漠里的沙尘,对应的是面朝沙尘世子自己,压尾的鬢如霜”对应的是国师的银髮。”
芸芸又读一遍,越看越像那么回事,
什么“夜来幽梦忽还乡”,不就是梦境相连,梦中相见。
陈伯长嘆一口气,甚至被这诗句中的情绪变化感动到,抹起了眼泪,
“国师啊,哎,您看这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诗面上像是在哀故人,甚至亡妻,
实际上世子写得是自己若是哪天垂垂老去,最后只留国师一人在明月夜里哀伤,这该多么悲痛。”
说完,陈伯已是泪眼朦朧,转身准备要走,又对著愣在原地看著诗句的白长芸补充了句,
“国师,凡人的寿辰有限,比不上您仙人的这千年万年,有些事情,国师还望把握住,莫要错过了。”
合欢魂丹此时的影响已是几近无时无刻,但凡有敏感脆弱处,都会被捕捉引导。
芸芸捏著宣纸的手有些微微震颤,发现眼边有什么东西滑落,
衣袖蹭了蹭,居然是泪珠。
奇怪,本座刚刚没有喝酒,也没有什么心绪上的起伏才对啊。
芸芸在陈伯的解读下,再看那诗句,
哪里是什么哀诗,
分明是小弟子那敏感的內心,每每跟自己述说感情,却会被自己骂回去的那种苦闷,
最后他把一切都揉进了这诗中,是爱而不得的情诗。
对啊,帆儿確实是个敏感细腻之人,或许本座不能这么一直疏远他,
怎么办呢,要不要补偿他些什么呢。
白长芸走回书房,坐在太师椅上很是惆帐。
难怪帆儿最近一直在封闭自己的內心,不让本座去看他內心里的想法,
里头怕是有不少的话淒凉可我们毕竟是师徒。
大批脸照了照镜子,在无情道下,是不允许別人靠近自己的,唯独小弟子可以,那被本座吸引也实数正常,
本座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帆儿他现在的內心里,该是一直在想著本座看到这诗,会作何想法,
应是有无数的哀伤和惆帐。
大才子林一帆此时正坐在国师府的院子里,瞬著嘴,伸出手在空气里抓了抓,
嘿嘿,芸芸,吊带蕾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