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刁文俊俯首书案,一封长达数千字的密信书写完成。
密信是要送去宫中的,除了原原本本將姜敬祖的事情书写出来,还写出了自己的猜测。
刁文俊並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仕途却並非一帆风顺。
他之所以能够得宫中信任,是因“诚实”,诚实的不对宫中隱瞒心中所想。
这次,同样如此,在信中,他道出了信中所想。
姜敬祖身死一案过於完美,没有任何漏洞。
死亡过程看似顺理成章,实则线索链太过完整缺乏矛盾点,完全不符合真实案件的复杂性。
比如黑风寨主动交出顶锅的山匪,以及赵勛与山匪达成共识缺乏第三方的作证,还有虎尸腹中无法验证身份。
最为重要的是,赵勛曾破获过城中凶徒一案,具备策划精密犯罪的能力和头脑。
最终结论,刁文俊的怀疑只是怀疑,没有任何定论,但心中有一些猜想。
这个猜想就是,赵勛杀了姜敬祖,因后者想要陷害赵大成。
为了保护赵大成,也为了自己不被姜敬祖拿捏,赵勛宰了姜敬祖,但应不是提前策划,而是见机行事。
这就是刁文俊的猜测,將信件装进信封后,轻轻敲了敲书案,心腹之人走了进来。
“送去京中,交给內侍监。”
“是。”
心腹离开后,刁文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苦笑一声。
他不想调查赵勛,因他知道姜敬祖该死。
可他又想调查赵勛,因无论姜敬祖再是该死,国朝律令就是国朝律令,杀人偿命,他作为刑部左侍郎,岂会放任不管。
望著空中的月色,刁文俊长嘆一声,终究还是放弃了。
他將要启程回京了,赵勛早晚会入京,他有一种预感,这位出自商贾之家的举人,迟早会在京中搅动风云。
刁文俊如何想的,赵勛並不知晓。
此时的小院之中,赵勛正在与眾人把酒言欢。
除了马岩外,还有陈远山、厉沧均。
赵勛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在场眾人,赵勛喝的最多,看似也是最为开心的。
每个人都很开心,仿佛如此。
陈远山开心,是因赵勛除掉姜敬祖,除掉这个多年来在军中无法无天的败类。
厉沧均开心,是因如今至道书楼外面围著一大群人,都是出身不凡的人,按照赵勛的计划,想让孩子入读,就需要书童,书童,自是从百姓或者是军伍之子中挑选。
马岩开心,因为事情终於有了著落,根据姜敬祖生前的调查,如今已经可以確定,贵人在关外,在山林之中,既然是在关外,他就可以回京交差了。
赵勛看起来的是最开心的,只有不断给眾人倒酒的祁山知道,自家少爷,灿烂笑容的掩盖下,是无比的心酸与苦闷,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与这些帮助过他的人们饮酒了。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陈远山与厉沧均不胜酒力,相互搀扶著离开了。
马岩是武將,能撑善灌,有醉意,不浓,並惊奇的发现,赵勛似是比他还能喝。
“入京吧。”
马岩叨了一口菜,吧唧吧唧嘴巴:“白老大人十日后入京,刁大人是半个月后,兄弟我这几天就要启程,咱兄弟二人一同入京吧。”
“好。”
赵勛点了点头,给马岩倒了杯酒:“入了京,就要马哥照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