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 用?血肉浇筑的?钢筋水泥。
一群半人类小孩缩在一间?笼房里,皮肤灰黄,眼神也不像寻常孩子那样?灵动, 呆滞得像被掏空魂魄的?木偶。
他们的?父母都?死在了格斗场上,他们被集中豢养在这里,等长到?合适的?年纪, 亦会步入父母后尘。
坐在栅栏口处的?两?个小孩该是刚来不久,眼里还有一些光点。长着鹿耳的?小女?孩照顾着自己的?弟弟,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她连忙站起身,握紧栅栏从缝隙里挤着眼睛往外看?。
“夜狼。”她语气里带出些欣喜:“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不是要到?晚上才来吗?”
囚笼里有提供吃食给这些孤儿,但那仅仅只?能果腹, 根本?无法满足这个年纪的?成长需求。幸好?有夜狼, 他每天都?会来一次, 慷慨地给予他们自己的?食物。不过最近几天,他来的?频率有些不对, 有时?一天会来两?三?次, 有时?一天都?不会来。但那没?什么关系, 他们可以自己分配好?食物, 不会将所?有的?吃食都?一天吃完。
没?有回音,这是正常的?, 因为夜狼不会说话。女?孩扭头招呼自己的?弟弟和其余小孩, 示意他们快点过来, 夜狼送东西来了。
可再回头时?,她脸上的?欣喜退了个一干二净。
那的?确是夜狼,可很不一样?。
他原本?灰色的?眼睛变得漆黑,眼白几乎就要看?不见了。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喉间?因此发出“嗬嗬”的?低沉声响。他低下头,女?孩对上了他的?眼睛。
夜狼长相凶残,可女?孩从未害怕过他,因为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平静,温和。
可今天不一样?。
他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块肉。
那一瞬间?,女?孩全身都?动弹不得,空气窒息寂静,她甚至觉得,有涎水从他的?嘴角缓缓滴落。
夜狼剧烈地喘着气,似是在竭力压制着体内的?某种冲动,足足僵持有十几秒之久,他猛地转身离开。
女?孩再次回神时?,不知为何,脸上已经挂满泪水。夜狼的?背影与母亲相融合,让她有着近乎笃定的?直觉——她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姐姐。”弟弟小声哭着去拉她的?手,女?孩抬手胡乱抹了把脸,招呼后面的?小孩们:“先吃东西,昨天剩下的?再不吃就到?时?间?了,这包留到?明天再吃。”
她的?心里惶然,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没?了夜狼,谁又会来帮助他们?她手上的?动作机械,完全凭借本?能分发着食物。
“吃不吃棒棒糖?”一个长着鬣狗头的?女?人蹲下身,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草莓味的?。”
“快说谢谢姨姨。”豹女?弯下腰,对她的?孩子说。
小豹子似乎很胆小,一直抱着母亲的?小腿。他抬头看?看?人,小心地伸出一只?小爪子,从铁杆里伸过去,抓住那根棒棒糖后又极快地缩了回去。
“谢谢姨姨。”声音和个头一样?,也软乎。
珍妮弯了下眼睛,盘腿坐在地上逗他:“几岁了呀?”
小豹子呲开爪子,比划了个三?出来。
“都?三?岁了啊?”珍妮有些讶异,因为他的?个头实在是太小,要不是说话正常,她甚至以为他只?有几个月大。
蕾妮雅也坐了下去,将小孩抱进怀里,给他拆着棒棒糖的?包装袋,回:“就是长得小,是健康的?。”
珍妮不知内情,只?当又是一种变异。她看?着小孩白白的?小脸,心里有些哀伤,长得这样?可爱又弱小,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六岁。
“我叫安雅,你叫什么?”
听到?对面问话,珍妮回神:“我叫珍妮,话说我第一次看?见你?”她们来源于同一个小势力,但珍妮在此前的?训练中从未看?见过这个人。
蕾妮雅笑了下:“我是秘密训练的?。”
半人类的?思维简单,珍妮不会深思,也没?觉奇怪,又将目光放到?舔着棒棒糖的?小孩身上:“他叫什么名字?”
安雅没?回她,倒是那个小孩,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脸认真地告诉她:“姨姨,我叫里奥。”
“真勇敢,原来我们是小狮子呀?”珍妮笑着伸出手,去和小孩玩拍手游戏。
蕾妮雅一直观察着这位女?性。可能是因为斑鬣狗的?基因,她的?个头很大,甚至比一般的?成年男性还要威武,但性子却很温和。除了长相,她与普通而善良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真可爱。”珍妮的?声音中有着可惜:“要是能活着回去,我也想养育一只?幼崽……不,还是算了,生下来也活不大……可说到?底,生不生的?,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如果他们真的?强迫我□□,真的?生下来了,那我要怎么保护我的?孩子……”
蕾妮雅听着她不断地自我否定,一时?有些怔忪。她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为了帝国,可就在这个时?刻,她突然觉得,她不能让这些半人类就这样死去。她开始理解,小猫口中一直念叨的?所?谓公平、所?谓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