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微死了。
在沈棠寧去看望她的第二天。
她谋害侯夫人,这是不爭的事实,侯府那边不想拖泥带水,吩咐了要儘快解决她,告慰侯夫人在天之灵。
於是一切从简,也没走什么流程,一条白綾勒死了她。
行刑的时候方姨娘就在旁边看著,她挣扎得太厉害,狱卒嫌她哭闹太烦,索性將她的嘴堵住,把人按在地上。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著行刑的人进了沈熹微的牢房,沈熹微神色惊惶想要后退,可她身后就是墙壁,退无可退。
於是她奋力想要衝出牢房,可惜体力不敌,被拽住头髮硬拖了回来,沈熹微惨叫一声,本能地呼救:“姨娘,救我!”
虽说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可当死亡真正到来那一刻,畏惧是本能反应。
可方姨娘哪里救得了她?
她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神色痛苦地抓住脖子上的白綾,却抵挡不住缓缓收紧带来的窒息感。
狱卒很是不耐烦,嘴里骂骂咧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老实些还能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痛痛快快上路!”
“呃……”沈熹微已经说不出来话,两眼翻白,双腿无力地在地上蹬动。
“呜呜!”方姨娘目眥欲裂,然而身后的桎梏让她挣脱不得,只能颓然地用脑袋一下一下撞击地面,生生將头给磕破。
面色涨得通红,沈熹微涕泗横流,偏头艰难看了眼方姨娘的方向,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她无力地垂下了脑袋,彻底没了动静。
“呜啊……熹微!熹微!你们放开她!”挣脱束缚的方姨娘连滚带爬想要上前,却只能眼睁睁看著她被一张草蓆捲走。
要追上去,狱卒朝她踹了一脚:“老实点回去待著!”
方姨娘被踹的跌倒在地,隔壁重新变得空旷,只有地上挣扎过的痕跡彰显著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眼底赤红,似乎要將眼泪流干,指甲在挣扎过程中齐根断掉,她神色麻木地攥紧了拳:
沈棠寧,沈昌,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她撕下裙摆內衬,咬破手指在上头写著什么……
——
“父亲,二妹的后事……”
沈棠寧刚起了个头,就被沈昌皱著眉打断:“別提她,她自己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还败坏我沈家门风,就当我没有过这个女儿!”
出嫁的女儿不能葬在娘家,沈熹微没有子嗣,又犯了这样的事,也不能葬在池家,最终的归宿不过是一张草蓆裹了扔到乱葬岗去。
沈棠寧也只是隨口一提,试探一下他的想法,不过沈昌凉薄的態度还是令她心里微寒。
他疼爱沈熹微时,恨不得將她手里最好的东西都抢去给她,如今对方死了,莫说一滴眼泪都没有,更是不曾亲自去看过一眼。
还真是……冷血无情的可怕。
“父亲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沈棠寧垂下眼,神色平静温和。
沈昌扭头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打心眼里生出几分悔意,他从前掏心掏肺地对待方氏母女,反倒是忽略了自己的嫡长女,害得父女俩的关係並不亲密。
到头来,竟还是她最贴心。
他低咳一声,语气有些沉痛:“棠寧啊,从前因为熹微,为父忽略了许多你的感受,如今你就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