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並未穿官服,而是穿了身雨过天晴色长袍,微垂著头沿街而过,去雨中青竹亭亭而立,神色却有几分凝重。
沈棠寧本无意打扰,却不留神瞥见他身后两个行跡鬼祟的陌生男子,若有若无跟著他。
她心念一动,忽然出声:“柳大人留步。”
沈棠寧的声音不高,却清亮柔和,很有辨识度,柳疑復有些疑心是自己的错觉,怔了怔抬起头,在看到沈棠寧的时候,才恍然发觉不是错觉。
他顿了顿走上前来,微微頷首一礼:“许久不见。”
沈棠寧眼风不著痕跡轻扫,见那两名男子还徘徊在不远处,眉心不由蹙了蹙,含笑望向柳疑復:“柳大人这是去哪儿?正巧閒来无事,我可以送你一程。”
柳疑复本能地觉得不妥:“不必麻烦……”
“不麻烦。”她声调不疾不徐,眸光意味深长,“柳大人不必推辞。”
柳疑復抿了抿唇,似有顾忌,退让一步拱手:“那有劳。”
驾车的是元昭,正要给他让道方便他上马车,柳疑復抬手制止他,掀起衣袍往车辕上一坐:“不必麻烦,我坐这里就好。”
沈棠寧是女子,共处一室不妥当,他得避嫌。
沈棠寧见状也没阻拦,只是无声笑了下:“元昭,问问大人去哪里。”
柳疑復答道:“去青玉坊。”
沈棠寧一顿,也没多言,元昭默不作声驾著车。
等驶出了一段距离,確认那两人没有跟上来,沈棠寧这才隔著帘子轻声提醒:“柳大人,方才有人跟踪你。”
柳疑復侧过身看了眼帘子,眉心微敛沉声道:“我知道,多谢你替我解围。”
沈棠寧有些讶异,本著投桃报李的心態,问了句:“大人近来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是否需要帮忙?”
柳疑復也帮过她,礼尚往来本是人之常情。
“不用麻烦,对方暂时不敢动我。”柳疑復委婉拒绝,无意將她也牵扯进来。
经过他低声敘述,沈棠寧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早在前几日,柳疑復下值回家后,就发现家中曾有人造访。
他有强迫症,书本案宗一定要按顺序摆放整齐,然而他却发现有几本书位置被移动过。
柳疑復是独居,父母早在几年前去世,也没有兄弟姐妹,家中只剩他一人,可以说是无牵无掛。
因为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他办案从来只认证据不认人,很是得罪了一些人。
他本以为对方没找到东西就会放弃,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敢光天化日跟踪他。
沈棠寧眸光微动:“那就是大人近日查的案子牵扯到什么人的利益,被盯上了。”
这么说来,干他们这一行也不容易,一个不好命都得交代进去。
柳疑復皱皱眉,念及这案子並不涉及到什么隱秘,是以提了一句:“我近日查的案子也没什么特別,有人举报说坊间出现大量古董文物造假,我便奉命来查这一桩造假案。”
沈棠寧忽地怔住:“古董文物造假?”
听她语气有异,柳疑復低声询问:“可有不妥?”
她思绪抽离出来,意味不明扯了扯嘴角:“也没什么,只是我父亲前些日子被人哄骗,也收集了不少贗品。”
“那令尊十有八九也是此案受害者。”柳疑復皱了皱眉,好心提醒,“回头记得让令尊来大理寺报个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