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俊雄不得不收起心中的轻视,重新审视草间彻也。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办公桌上的按钮。
“艾米,给客人上茶。”
五分钟后,身著黑色包臀裙搭配西装的秘书推著小车进到了办公室內,先是给草间彻也和北条俊雄倒茶,隨后单独给月白琉璃倒了果汁。
看顏色,应该是草莓味的。
月白琉璃喜欢草莓。
等到秘书小姐出去后,北条俊雄手中端著茶杯眼神望向草间彻也,什么也没说,似乎是在等他开口。
草间彻也喝了一口,老实说他不太爱喝茶自然,品不出好与坏。
將口中的茶叶吐出后,露出平平无奇的表情,说了句“茶还不错”。
企业的大boss总不能喝廉价茶叶吧。
“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噢,另一个推论是吧。”
“假设你,嗯,北条俊雄,你从一开始的人设就是假的,实际上你是一个爱老婆爱女儿的好男人,却偏偏装成现在的模样。”
“设计害死妻子,现在又要坑害女儿,那么又是什么理由能让你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呢?”
“另外,你害死了月白家的下一任当家,为什么还能毫髮无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且还能经营一座这样规模的企业。”
“同样的事情放在八神家,八神椿姬的丈夫害死了她,现在还要把矛头指向八神千鹤,喷喷,我不敢想像这种人的下场。”
草间彻也一边说著一边笑著摇头,却又突然被自己的话给住了。
八神椿姬的丈夫?
好像一直都没有听说过这號人物啊。
回去后该问问吗?
“父亲,是这样的吗?”月白琉璃问了一句,说完后死死的盯著父亲的表情。
老实说她寧愿真相是草间彻也说的第一种,至少那样事情会变得相对简单。
如果是第二种..:
“很棒的故事。”北条俊雄鼓掌,然后起身送人,“现在故事讲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从心理学上来说,你的行为是在间接肯定我说的话。”草间彻也张口就来。
心理学?他了解心理学的途径仅限於杂誌上的医疗类文章,並没有特地了解过。
此时当然是为了唬一唬对方。
若能诈出点什么来当然是最好。
只可惜,草间彻也拥有的是最纯粹的智力,包含逻辑推理和分析,並不包含人生经验和社会经验。
北条俊雄只是用平淡的表情看著少年的眼睛:“你以为自己的推理很精准吗?”
“嗯?”草间彻也皱眉。
“我做这些事的理由就是为了获得月白家財產的继承权,没有其他的理由,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自愿的?
草间彻也陷入了沉思,他咬著大拇指。
不合理啊,如果是这样北条俊雄的行为逻辑完全不符合常理。
“月白琉璃,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想要继承家產是自愿的,还是这个傢伙怂的?”北条俊雄居高临下看著女儿,语气中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自愿的。”月白琉璃同样看著北条俊雄,语气篤定。
“为什么?”北条俊雄又问,“你从来没有產生过这种想法,如今为什么又突然想要继承家產?”
月白琉璃低看头不说话。
草间彻也见状立马帮著开口说:“什么加突然想要继承家產,那本来就是属於她的!
“月白家每一任继承人都需要通过试炼,在通过试炼之前这份財產不属於任何人。”北条俊雄警了一眼草间彻也,然后又扭头望向月白琉璃,“而且你应该知道,如果未通过试炼,你將永远失去继承的资格。”
草间彻也刚想夸下海口说“不可能失败!”,却又一想,他连试炼的內容都不知道是什么,不太好妄下定论。
说不定试炼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呢,
索性便闭上了嘴,静静看著事態变化。
“我知道。”月白琉璃点头,隨后吸了一口气,再次看著父亲,“但是我不想再逃避了。”
“我认为你没做好准备。”北条俊雄说,“你应该把继承权交给我,由我去参加试炼“我已经准备好了。”月白琉璃皱眉。
“不,你没有准备好。”北条俊雄摇头,“而且你今天一定会把继承权交给我,不然无法离开这个房间。”
草间彻也立马皱起了眉头,不露痕跡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
差点忘了这里是敌人的大本营,这扇门后恐怕已经集满了北条俊雄的保鏢。
而且这次不像在冰岛,八神秋人的保鏢都在演戏,所以草间彻也能板板手腕。
他不相信北条俊雄的保鏢也会放水。
一对一草间彻也有信心能牵制对方,但是一对多一定不行。
草间彻也还在考虑著如何带月白琉璃杀出去,这边的父女对话却是画风突变。
“试炼,不可能失败。”月白琉璃突然开口,把草间彻也之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你至今为止並没有接受过家族生意,凭什么敢这么说?”
“因为草间彻也在。”
“?”
草间彻也傻眼,他刚刚还谦虚了一手,没有直接开口说话,没想到月白琉璃竟然这么信任他。
这会儿也不能丟了面子,想罢草间彻也挺起胸膛:“没错,我会帮月白琉璃通过试炼。”
北条俊雄面无表情的盯著草间彻也,看了许久只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你。”
“那真是一件好事。”草间彻也一脸轻鬆,“这意味著我揍你的时候不用有顾忌。”
北条俊雄吸了口气,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微微闭上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半响,他开口说道:“月白琉璃,你不是在问我三年前的真相吗?”
“是的。”月白琉璃点头,“你愿意说吗?”
“你一直搞错了一件事。”北条俊雄闭著眼,声音悠长,“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
“什么...意思。”月白琉璃愣住了。
“这小子的推理並没有全错,至少有一半是对的。”北条俊雄说著站了起来,只身一人走到了办公室的窗口。
他看著新宿繁华的十字路口,光线在玻璃上映出了他的脸颊,只是隔得有些远很难看清表情。
“三年前是我动的手,而我到现在也並没有被月白家处罚,至於为什么你自己想想吧“为什么..”
月白琉璃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草间彻也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只是连他的眼中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放鬆,放鬆。”草间彻也不断小声叮嘱著月白琉璃,让她深呼吸。
可少女仿佛没有听进去。
如果三年前確实是北条俊雄动的手,而他又没有被月白家处罚,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了。
他只是执行者,並非决策者。
想让月白琉璃母亲死掉的,真正下令的是月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