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督主太监,厂卫番子
还未进入府邸,门前已迎出来了一行人。
为首者年纪不小,头髮已经霜白,戴著顶三山帽,身穿飞鱼服是红色纱罗材质,於胸前、两肩、膝盖处绣有飞鱼纹。
所谓飞鱼者,龙首鱼身而带翼,並非寻常意义上的“鱼”,而其地位於一眾赐服中,仅次於最高等级的蟒袍。
而这身穿飞鱼服的老者面白无须,若不是恰好颳了鬍子,便只有一种解释一一这人是个宦官,
也即是民间俗称的“太监”。
飞鱼服其实本是二品武官的服饰,过去锦衣卫中的得力者也常被赐予此服,眼下也同样授予地位较高的內宦。
显然这个等在归义王府的老太监,並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奴婢给王爷请安了—哎哟,日盼夜盼,总算是將王爷给盼来了,真是老天保佑,奴婢在这等得眼睛都快直了。”
尖细的嗓音里,老太监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脸上露出谦卑与討好之意。
可他尚未近前,一股浓重的薰香味便扑面而来,其中又隱约夹杂著股尿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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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之中,以苗月儿对香味最为敏感,她察觉到了些许异状后,微微皱眉,本欲说些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先前因为管不住嘴而惹来事端,这次总算是学乖了。
所谓阉人,也即是在膀下挨了一刀,割去了那几两肉的男人,而宫中则管这事叫作“净身”。
既然是净身,那有净得乾净的,当然也就有净得不够彻底的,那些不彻底的因为肢体受创,有的便管不住下身,小解之时十分痛苦且不说,身上还总有一股尿骚味,所以才要佩戴香囊遮丑。也正因此,阉人们最忌讳说这事,若是当著眾人的面揭了他们的短,那简直比一刀杀了他们还难受。
阉人已经是无根之人,对於他们而言,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也就只剩下了脸面。
待得老太监带人行过礼后,特木尔这才笑著道:“有劳马公公久等,这倒是我的不是,小王在此向你赔罪了。”
说著,便单掌抚著胸口,微微弯腰以表歉意。
那被称为“马公公”的老太监,见得如此情形,慌忙叫道:“这如何受得起?王爷快快请起,
莫要折煞奴婢了。”
嘴上虽这样说,可那张老脸上却是笑开了,皱巴巴的褶子尽皆舒展开来,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因为特木尔表现出的尊重,马公公的態度也变得亲热许多,主动为其介绍道:“这座王府今年春天就落成了,一直等著王爷来住哩。这一砖一瓦,用得可都是本朝亲王才有的形制,足可见万岁爷对王爷的重视。”
特木尔很会做人地连连点头,“陛下圣德,小王铭感五內。”
这位小王爷不仅能说会道的,谈吐间还颇有几分文雅之气,倒是十分少见,或许是其启程南下之前,先恶补了一番中原风俗?
无论怎样,两方初次相处,彼此间的態度可谓十分融洽,而在这时,马公公才见到了队伍中的陈阳一行。
在一眾草原胡人里头,道士模样打扮的陈阳一行確实有点太过显眼,想要低调也做不到。
“.—”马公公衝著陈阳等人望了一眼,便询问道:“王爷,不知这些人是—?”
“哦,你说他们?”特木尔答道:“他们是我此番南下时结识的,个个都有极好的功夫,很了不起。”
“王爷秉性淳朴,是个正人君子,这自然是极好的。”马公公小声道:“可江湖毕竟险恶,其中更有不少骗子混跡,王爷可不要上了小人的当他显然很不把陈阳等人当回事,神色显得很是轻蔑,大概是將陈阳他们当成了什么趋炎附势、
攀龙附凤的无耻小人。
“不不不。”谁料特木尔听了这话,面色却变得很是严肃,连连摆手並以生硬的汉话道:“宗光真人的本领是小王亲眼所见,万万没有虚假!他们是我特意请来的贵客,马公公切不可胡乱说话。”
一直表现得极为恭顺的特木尔,忽然在这件事上强硬了起来,倒是令马公公微微一愣,並生出些许疑惑,倒也没有多想,只是深深看了陈阳等人一眼:“是奴婢失言了—既然王爷已经到了京师,那么奴婢也该回去復命了———来人啊!”
在他的呼唤声中,归义王府內的下人们在后方排成一排,接受特木尔一行的检验。
马公公道:“这些人都是宫內的老人,很稳妥可靠,日后便由他们来照顾王爷的起居近来京中多事,奴婢尚有些事务在身,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
言罢,他正了正头顶的三山帽,指尖从描金曲脚上轻轻掠过,便向特木尔告退。
特木尔本想送这位公公离去,却被后者所婉拒,只见其自行翻身上马,接著从路边围观人群里便走出了一群身著褐色短衣、头戴尖帽的汉子,簇拥著其骑马离去。人马所经之处,行人无不远远避开,生怕招惹到这群煞神。
苗月儿见此情景,在陈阳身边有些惊奇地道:“师兄,刚刚那位公公好神气呀。”
“.跟著他的那些人是东厂番子的打扮。”陈阳突然道:“看来这位马公公地位不一般啊,
难不成他便是东厂督主?”
“真人果然好眼力”特木尔恰好赶了过来,听到陈阳这句话后道:“他就是提督东厂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掌管厂卫的马公公。”